“……我知你会在梅园出现,却不知会在何处,只是听闻从前欺负我之人也会去,便想叫他们出个丑罢了。”

“鸡血石簪子又如何解释?”

“自然是打听得来,当年之事虽说隔了有六七年,可要真打探,还是能打探得出来的,那柳家庶女救了人,又多了一支簪子,簪上有个‘崔’字,不难猜。”

“你早知道石舫上有幻境?”

崔望目光沉沉地看着她,压下快将心尖烧成两瓣的岩浆。

“这我如何会知?”

郑菀瞪大眼,眼里全是好奇,“大人那边的通明之人,能知晓旁人的命运么?竟如此神异。”

崔望问老祖宗:

“通明之人除了预知切身命运,可还能看到旁人的生命轨迹?”

“你当是看说书呢,想看就看啊,他们这等人得天眷顾,有一线生机,可也只看得到与自己切身相关的,至多血缘至亲还能一起看些,但大都是零碎不成型的。”

崔望不作声。

他只觉得自己身体快被烧穿了。

火山底下的岩浆,一半成了烈焰,一半成了死水,他的心口一边被火烧,一边被冰冻,搅和得他

“这般看来,你对我所谓真心,全是算计。”

他缓缓道。

便在这等痛感里,崔望居然麻木了。

他知道,这一切都是虚假,只待去了玄苍界,解了蛊,这所有种种,便都会烟消云散。

第28章 剜心肠

窗外是暮霭沉沉的夜,更夫敲起了梆子。

“天干物燥,小心火烛,天干物燥,小心火烛……”

月亮悄悄地躲进了云层后面,崔望面色掩于烛火,郑菀一时瞧不真切,只能瞧清他挺直的鼻梁下,一双薄唇紧抿。

听闻唇薄之人最是薄情,可郑菀能忆起的,大都是那双唇的温度,冰冷的,需要摩挲许久才攀升起一点儿热度。

“郑菀,你可以走了。”

崔望突然丧失了继续听她辩解的兴趣,觉得一切都没甚意思。袖口风动,书房的门“吱呀”一声开了。

“请。”

“不,我不走。”

郑菀忽而生出一种感觉,若此时走了,恐怕以后都将再踏不进国师府半步。

她快走几步,一把抱住崔望,双臂紧紧地环住他,摇头道:

“崔望,我不走。”

她抬头,一张脸已是泪流满面,“崔望,你别赶我走,我不走,我对你是真心的,你信我……”

“我真的是真心的。”

郑菀喃喃道。

“真心?”

崔望站在原地,只觉得这凡尘的夜,也没什么不同,该冷时还冷,只是终究太过污浊了。“哪儿来的真心?”

“……骊泗汤前你救我免于落水,石舫上你为我弹琴伴奏,那时,你并不是国师,我便已倾慕于你,后你成了国师,”郑菀顿了顿,“我既欢喜你是国师,因为我欢喜之人便是我即将讨好之人;又厌憎你是国师,只因从今往后,我对你的欢喜都要掺杂上利用与讨好。”

“而你在须臾之地,那般险境依然坚持带我下崖,救我于狼群……你这般好,怎能叫我不欢喜、不动心?”

郑菀声音低了下去,“那时,我是真心的。”

“所以我斩狼力竭时,你相扑过来也是真心?”

崔望淡淡地问。

“是!当然是!”

她的眼里流露出自己都没察觉的急切,便仿佛是孩童意图在向尊敬的大人证明自己,“我那时只是想去接你。崔望,我手都断了,很痛。”

“郑菀,别骗人了。”

崔望一根根掰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