尖锐。
这个起头,比谢小方更容易串联起让余嘉圆绝望的一系列事情,他抿了抿干涩的嘴唇,对邱行光开始讲。
一个位高权重的男人,一个阴险独断的禽兽。
他是谢小方的朋友,是余嘉圆的情敌,在爱而不得中用余嘉圆肆意发泄所有负面的情绪。
余嘉圆在他身边如履薄冰,用尽了一切方法让自己稍微好过一点,但仍是没有效果,他总是很害怕,那是真切的会因生命受到威胁而产生的极端恐惧。
余嘉圆说着,他没意识到自己的身体不受控制地越抖越厉害,他的话也越来越模糊低微。
邱行光抽开了被余嘉圆无意识中攥出红痕的手,在余嘉圆惊惶地泪眼中,邱行光再次抱住他伶仃的身体,邱行光声音闷闷,他说:“好了,好了,我差不多知道了,你别说了......”
“对不起圆圆。”
余嘉圆没有说没关系,他在邱行光怀里像受了委屈的孩子,眼泪不受控制地流,他太需要一个可供倾诉的缺口,他一个人熬了好久,在不见天日的地狱里,一片荒芜中终于凌空被撕裂出一道缝隙,有光从里面透出来。
那是邱行光。
“我真的好疼,也好害怕,我以为,我以为我爸进去了,我苦一点就苦一点,至少不用提心吊胆,不用担心不小心说错什么话做错什么事就招来一顿毒打,可没有,都没有结束,我受不了了,我好自私,我是个坏孩子,我说谎,我骗所有人,我骗我妈妈,明明只要我肯牺牲自己一切就还能看起来很平静,但我还是想跑......”
“我不想这样的,行光哥,我不想,我想好好上学,我不想收他们的东西,我不想给他们碰,我也是个人,我只想小心的活下去......”
“对不起,我是个笨蛋,我被谢小方骗,但我怎么知道呢?我该听你话,他真的好恶心,可是不对,那个时候我听你的话都晚了......还是怪我,我好蠢啊,对不起,对不起......”
邱行光抱住余嘉圆的胳膊也在同频地抖,他哽咽道:“好了好了圆圆,没事了,已经没事了,我会保护你了,别怕......”
邱行光第一次知道什么叫做剜心之痛,余嘉圆每说一个字他都像被一把尖锐的钢刀狠狠刺了一下,邱行光连听完都不忍,那余嘉圆,余嘉圆被这么对待,长达半年,他又是怎么忍受下来的?而且他不用想都能知道,余嘉圆绝对还有更惨痛的经历没有宣之于口,一个十几岁的小孩子,他能做到现在这程度,已经是奇迹。
余嘉圆也不用道歉,自古以来都没有受害者去道歉的道理。
是谢小方,是赵安乾,他们该死。
大巴车掀起一路飞尘,情绪崩溃后彻底力竭的余嘉圆靠在邱行光肩膀上沉沉睡着,余秀芝坐在他们后排,安静如透明人。
典礼结束了,赵安乾第二天早上八点半准时到单位。
第一个找过来的人是王权兴。
当然该是他。
“赵局,我,余秀芝,这......”他满脑袋冷汗,如此八面玲珑的人,此刻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赵安乾配合地露出一点不解和宽容来:“出什么事了,你慢点说,她怎么了?手术情况不好?别担心,这又不是你能控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