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人就是这样,柳乘风心中一叹,苦涩的喝完手中的酒。
一旁的姜行毫无所觉,和沈知江仇说了一些旧事后,就准备辞行,奶妈把孩子抱来时,江仇不知怎么说了一句:“你们能养吗?实在不行先养在府上,足了几个月再接回去。”
沈知的眼睛一亮,她是此生不生育的,潇潇也很喜欢她,勾着沈知的衣角笑,一旁的姜行别过头,一副当做没看见的模样。
柳乘风想了想,他和姜行都还在养伤,也的确不好看管,小孩子上路颠簸更容易生病,但是这样麻烦沈知也不好,便道:“不如认沈城主作干娘如何?”
沈知想了想就点头答应了,定下期约来接,柳乘风便和姜行离开天极城,往竹音谷去。
姜行走得很快,抱着剑把柳乘风甩在后面,柳乘风赶上他,想了想才后知后觉发现他生气了。
“阿行生气了?”
姜行不说话,要是以前他一定骂出来了,如今倒是学会收敛了,就是脾气依然止不住。
柳乘风看着他暗自气的模样,忽然大笑起来,白发侠客一身青衣,笑得前仰后合,若不是路途空空荡荡,怕是要惹人烦的。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姜行不闷头往前走了,皱着眉盯着他,一副想要打人又忍耐的模样:“你笑什么?”
“哈哈哈哈哈哈哈、咳咳,不、不笑了!我错了!”
姜行走过来,满腹狐疑地绕着柳乘风问:“你错哪儿了?”
柳乘风好整以暇,清润的面孔一如往日,他看了看天:“错在忘记夫人舍不得潇潇了!”
姜行眼睛瞪大,忍了忍还是道:“舍不得?哪里有舍不得?柳乘风你!胡说!还有,谁是你夫人?!”
“嗯!就是这样,阿行,你下次还是直说吧,憋着气不好。”
柳乘风慢慢往马车走,姜行站了一会,也跟着爬上马车,一边把柳乘风赶去赶车,一边讽刺他好心当做驴肝肺。
姜行躺在摇摇晃晃的车子上想,他明明是觉得愧疚的,在那几个月里,他总是想,如果自己平时对柳乘风好一点,信任一点,是不是就不会到那个地步,在那么多个缄默的夜晚,闭上眼的人无知无觉,醒着的人彻夜难眠,姜行除了十岁之前,再也没有这样狼狈的时刻了。
他于是去过寺庙,去过道观。庙里那群少林寺的看见他就赶,惹得打了几架,才终于在佛像面前烧了柱香,道观倒是没赶他,只是比寺庙冷清多了。他站在观里看着三清画像,却不知道说什么,或者悔过什么。
他姜行一生,从来不后悔,但是不后悔,不代表没有遗憾。他默然,终究只是离开,心中聊以慰藉自己,等柳乘风醒来对他好一点就是了。
咯吱,车子压了一块石头,颠簸了一下,柳乘风应该是怕他无聊,在外面唱起以前五行山的歌,那是他有一次和姜行下山在农妇嘴里听见的,粗糙潦草,却干净坦荡。
“月明兮……风清……”
“君不见兮……等情郎……”
姜行笑起来:“你在唱什么?你要等谁?”
“等阿行啊。”风吹起车帘,柳乘风几缕发丝飞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