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悄悄伸手在男人的眉骨处很轻的点了一下,随后一点点往下挪,借着睡衣的丝滑脱离了贺敛的怀抱。

姜郁记得,白天在汉宫馆乱转的时候,一楼大堂有一部复古式座机。

她蹑手蹑脚的下到一楼,墙上的挂钟突然敲响。

“当、当、当”

姜郁霎时僵在原地,身子也往下弯了弯,片刻抬眼望去,是十二点的报时。

姜郁暗松口气,找到那部座机。

汉宫馆的佣人都去休息了,阔大的堂内只有她旋转拨号的响动。

对面很久才接起来,声音带着困倦。

“您好,哪位?”

听到熟悉的声线,姜郁不自觉的抓紧了话筒,很小声的说:“小合姐,是我,姜郁。”

对面顿了两秒,大喜过望:“阿郁!你没事了!?”

“我没事,我在贺敛手里。”姜郁说,“你呢?你在哪儿?”

“贺敛给了我一笔钱,让人把我护送回老家了,你都不知道,这段时间我一直在等你的电话,都快急死我了,贺敛没对你怎么样吧?”

姜郁被问的微怔,手指无意识的绕着电话线:“……贺敛对我很好。”

“那就好,那你接下来要怎么办?还需要我做什么吗?”

“不需要。”姜郁音调虽小,却格外斩钉截铁,“你好好生活,再也不要插手这边的事,剩下的我会自己来,小合姐,这半年辛苦你了。”

苏合沉默了一会儿,不难听出哽咽:“没事,我怎么都行,只要你能平安无事,我也算对得起姜阿姨了。”

想到妈妈,姜郁酸楚一应,又在心里暗骂了贺敛几句。

好不容易梦到妈妈,结果因为他压着自己,无端扛起麻袋了。

“不过你也要小心,我觉得贺敛不是一般的狠茬子,你想借他的手让宋家挫骨扬灰,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没关系。”

姜郁没敢将后半句‘大不了就是一死’说出来,她掐着时间,又赶忙说:“小合姐,我以后都不会再给你打电话了,你照顾好自己,等这一切彻底结束,我会去找你。”

说完,姜郁生怕自己舍不得,将话筒放回去。

苏合没事,她就放心了。

剩下的无论是刀山还是火海,她都要自己上。

姜郁在原地缓了一会儿,垂着脑袋转身往回走,只是刚出两步,就撞到一堵肉墙,吓得她瞬间扬起脸。

贺敛用指尖揉着眼角,明显没睡醒:“阿郁?你跑这里来做什么?”

姜郁自诩心理素质很强,绷着脸色坚定道:“厕所!”

贺敛或许是困得太狠,并未怀疑,拉着她回了房间,等姜郁从内嵌的卫生间走出来,他已经换了一身格外高调的手工西装。

这是要出门?

都半夜十二点了。

贺敛把她抱到床上,在脸上比划着:“阿郁,上次在壁堡,那个戴眼镜的丑八怪,你还记得吗?”

沈津啊,姜郁当然记得。

见她点头,贺敛才又解释:“他未婚妻今天过生日,一直发消息让我过去,你在家里乖乖睡觉,等你醒了,我就回来了,好吗?”

说实话,带着姜郁去也没什么,他贺敛不是扭捏的人,但生日宴的地点在游轮上,今晚的风有点儿大,他怕姜郁的身体受不了。

姜郁听完,也没表现出什么恋恋不舍,而是乖觉的钻进被子里,用行动表示自己听懂了。

贺敛:“……”

真就一点儿都不粘着自己了吗?

他不死心,伏身过去拉开被子,看着姜郁已经闭上的眼睛,试探着:“阿郁,我说我要出门了,你不害怕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