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
顾晏又看了他片刻,难得像个听话的学生一样站直身体,走到水池边冲洗着双手。
燕绥之礼尚往来地靠在栏杆边等他。
水池的晚灯勾勒出他微垂的眉眼和挺直的鼻梁,这么多年来,好像变了很多,又好像一切如故。
也不知是出于什么心理,燕绥之看了一会儿后突然开了口,“顾晏。”
“嗯?”顾晏的声音在水流映衬下依然含着点儿懒意。
燕绥之翘着嘴角,玩笑似的问他:“毕业之后别的学生都晨昏定省地给我发消息,最少也有个逢年过节的问候,唯独你一点儿音信都没有,直接跟我断了联系,为什么?”
顾晏垂着的目光一动未动,依然仔细地清洗着手指。
就在燕绥之以为他又要跟往常一样,碰到不好答或者太麻烦的问题就权当没听见,沉默着掠过去的时候,顾晏突然开了口:“因为一些很荒唐的想法。”
75、遗嘱(一)
“有多荒唐?”燕绥之问。
闻言, 顾晏动作顿了一下,两手撑着水池边缘转过头来, 目光沉沉地看着他的眼睛。
燕绥之自己又笑了,他用指关节轻轻敲了一下额头, 纠正道:“不对,我为什么会问这个,我应该问什么荒唐想法?”
他的声音也不高,也许是夜里樱桃园的氛围很容易让人产生一种放松又惫懒的情绪。
这种带着笑意的温和语气, 总会让人产生和他交心相谈的欲望, 毫无保留。
但是顾晏却又敛回了目光, 继续冲洗着手指。
燕绥之怀疑这大概是顾晏洗手花费时间最长的一次, 快到他自己那种非正常的程度了。
“你不会想听的。”顾晏头也不抬道。
燕绥之“啧”了一声,但没有包含任何不耐烦的成分。他只是……又有了午餐时候那种被轻挠了一下的感觉, 借助这种语气表达出来, “我想不想听我说了算数吧,怎么你还替我决定了?”
顾晏:“嗯。”
“嗯什么?”燕绥之哭笑不得, “打算把法庭上拿捏心理的那套用在自己老师身上?”
“现在我是名义上的老师。”顾晏说。
可能他低沉的嗓音太适合樱桃园的夜色了,顶嘴顶得燕绥之一点儿也气不起来。
他眯着眼琢磨了片刻, 道:“我总觉得我问第一句的时候,你是打算回答的。后来多说了一句……你就改主意了?”
顾晏终于站直了身体,抽了一张除菌纸擦着手上的水迹,轻轻的水流声随着他的动作停下。他脚尖一动,转过身来。这么一来,就燕绥之成了面对面。
栏杆箍出来的地方并不大, 原本也只是供一个人洗手的石台。这样四目相对地站着,而顾晏又微微垂着眸的时候,空间似乎骤然又小了一圈,明明是露天,却莫名有了点儿逼仄感。
燕绥之靠着栏杆的上身下意识朝后微让了一点,碰到了竖栏上缠绕的青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