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们也要去。捞名声的事儿不能让唐录生一个人干了。”
两人闲聊时, 沉寂多年的高中群活跃了起来, 当年的班长组织起了同学聚会。
程桑榆高一还没分班那年认识的唐录生,后来分了班, 她学文,唐录生学理。
这群是分班后文科班的群,至于没分班之前的,早被程桑榆设置了免打扰,又折叠了群聊,就是因为不想看见唐录生在群里偶尔诈尸。
校庆那天天气赏光,格外晴朗。
程桑榆和简念一同返校。
刚毕业那两年还时不时回去,等越走越远,高中在生命尺度上,就不再是什么显眼的锚点了。
进门便有一副巨大的杰出校友展示墙。
简念和程桑榆不约而同停步。
简念一目十行地扫了一遍,笑说:“没我俩啊,敢情邀请函上‘亲爱的杰出校友’只是句客套。”
没听见程桑榆作声,简念转头去看她,又循着她视线所在的方向望去。
杰出校友墙含金量十足,以毕业年份排序,学界泰斗、科研巨擘、商业精英、电影明星……都是行业内的顶尖人才。
程桑榆正在看一张照片,那是个气度儒雅的中年男人。
“郁长河……”简念下意识把那照片对应的名字念了出来,“……郁野的父亲?”
郁这个姓不多见,简念认识姓这个的人就郁野一个。
程桑榆“嗯”了声,淡淡地说:“走吧。”
简念瞥她。
朝夕相处,简念对程桑榆的一些习惯了如指掌,她越想表现若无其事,就越是面无表情。
她只知道两人肯定闹掰了,但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一问程桑榆就三缄其口。
这一个月程桑榆表现得像是生命里从来没出现过这么一个人一样,头像也换成了《不能结婚的男人》里的一帧截图,台词是:接下来50年一个人过还是没问题。
简念以为已经翻篇,现在看或许根本没有。
不然怎么只是看见个相关的名字,就这么大反应。
程桑榆和简念被邀请参与的是校友座谈会,由各班班主任,以班级为单位组织。
她俩的这一场在阶梯教室举行,主题是分享新媒体创业的得失经验。
到的时候,班主任尹老师已在门口等候。
尹老师教语文,程桑榆曾是她的语文课代表。
那时候凡有什么作文竞赛,尹老师都会替程桑榆报上,有些获了奖,刊登在报纸或者竞赛方自印的获奖文集里,尹老师拿到以后,就会在上课之前明抑实扬地炫耀一番。
程桑榆偏科,文综学得不怎么好,所以成绩在班里只是中等偏上。
高考发挥不错,够上了本市的一所211,要学日语时,尹老师也没阻拦,说语言能够提供另外一种思考世界的角度,而且,日本文学为世界贡献了川端康成和大江健三郎两位诺奖得主她毕业的时候石黑一雄还没获奖。
尹老师一直鼓励她不要放弃创作,不管是作为职业还是爱好,因为她是有灵气的,而灵气的火花,只会在创作时持续不断迸发,一旦停止,就会很快熄灭。
程桑榆毕业以后,再也没有主动联系过尹老师。
因为她不但放弃了创作,还做了家庭主妇。
尹老师笑着迎上来,伸手拍拍程桑榆和简念的手臂:“你俩还是这么形影不离啊。”
简念:“那可不是,我俩墓地都准备买在一起。”
尹老师哈哈大笑,把程桑榆的手臂拉住,从头打量到脚,什么话也没说,只是目光含笑,仿佛鼓励,又仿佛安慰。
程桑榆不知道怎么就鼻尖一酸,眼眶泛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