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桑榆难掩讶异:“……所以,你其实一直觉得委屈是吗?如果这段关系里你在委曲求全,为什么不直接告诉我……”
“告诉你能改变状况吗?我永远不会是你第一顺位的选择。”
“抱歉……”程桑榆有种嚼碎青果的苦涩,“我以为自己做得蛮好的,原来是我自我感觉太良好了……”
郁野意识到自己失言,感受到了某种遽然袭来的恐慌,忙说:“抱歉……我不是在怪你,我知道你已经尽力了。”
程桑榆摇头,鼻腔长吸一口气, “我觉得我们可能都需要再好好想一想,另外再找一个时间……”
郁野骤然上前,手掌按住她的手臂,顿了一瞬,一把将她按进怀里,“不要。有什么话,我们现在就聊清楚。”
“我觉得今天可能不适合再聊下去了……”
郁野不作声,也不松手,只是这样紧紧地抱着她。
他脑袋低下来,呼吸挨住了她颈侧的皮肤,像烧热的水汽一样发烫。
那种潮湿感让程桑榆心惊,转头要去看,后脑勺却被郁野死死地按住了。
“我刚刚是口不择言。”郁野哑声说,“在一起久了就会变得贪婪。起初觉得没有名分也可以;有名分以后,又希望光明正大,时刻都在一起。”
“这不是贪婪,是正常情侣的正常诉求,只是我……对不起。”
“你不要道歉。是我喜欢你,我需要你,那我就应该接受,你就是这样的程桑榆。”
程桑榆说不出话来,她很愧疚,比愧疚更痛苦的是无能为力。
她原本不认为有些话一定要说,但此刻却觉得,非说不可了。
“……你还想接着往下聊吗,郁野?”
“嗯。”
“那我们进屋去喝点水,都先冷静一下好不好?”
郁野没有出声。
过了好一会儿,他终于松了手,却是迅速转身,快步往里走去,不给她往他脸上看的机会。
室内冷气充足,很快将方才被燠热晚风闷出来的汗水蒸发,连同印在她颈侧皮肤的潮湿水汽。
程桑榆拿上茶几上的水瓶,缓慢地喝了几口。
片刻,郁野从浴室走了出来。
他洗了一把脸,神情已经平和得多。
他知道能够流露本心其实是一种积极的变化,因为以往遇到这样需要争执的场合,他嫌麻烦,也怕别人嫌他麻烦,只会一刀切地直接屏蔽所有的情绪和交流。
这种变化是程桑榆带给他。
她可以完全包容承接他的情绪,哪怕是愤怒、怨怼这些最消极的。
郁野拉过单人沙发椅,在茶几的侧面坐下,微微躬着身体,两臂搭在膝盖上。
“抱歉。”他低头说道。
程桑榆摇头,“在这件事上,该道歉的人是我。我确实可能……做得还不够好。也不知道有什么办法,能够复制一个完全一样的我,那样就对谁都公平了。”
“不用,你保持现状就好。”
“但我不能无视你其实会觉得委屈的事实。”程桑榆注视着郁野,心里被一种深深的无力感击中。
果真,及时行乐不是她这种性格的人,应该尝试的游戏模式。
她无声叹了口气,“有些话题,我想跟你聊一聊。不过可能对于现阶段的我们而言,还太早太沉重了。”
“你说。”
“我总被人说现在很会吵架,那是因为吵架的对象是敌人。对敌人不用管什么后果,只管拿最难听的话招呼就行。但是对最珍视的人,我有时候不知道怎么开口,我很怕哪一个词没有说对,就会伤害到对方。”
“你放心。我知道你没有恶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