乎在逐渐靠近主人。望主人怜恤,给奴一些时间……”
“主人,今天气温达到三十八摄氏度,奴喝了一瓶葡萄味的冰镇汽水,是您平日最爱喝的。奴很少这么平常地喝汽水了,几乎快要忘记您混着唾液、混着圣水赏给奴的味道了……”
“主人,奴今日清理您主宅的房间,得以嗅闻主人的气味,使奴忘形,以至于事后跪坐将近逾时。奴已自罚细鞭五十,以为自省,请您恕罪……”
……
明焕随意的抽出几封沈均的信查看,无一不言辞恳切,忠爱之心溢于言表。然而反观模仿的回信,却无非是那几个字,什么“嗯”、“知道了”、“我知道了”……
“笨狗。”
他低声说了一句,低到他自己都忽略了喉间涌现的哽咽,又从箱子里抽中了厚得最显眼的一封信,展开来阅读。
信纸足足有五张,起先从钢琴名家聊到诗词歌赋,又从书籍用纸谈到生态环境、又从建筑构造言及社会新闻,再到新鲜水果和历史交流的关系……
最后的最后,似乎实在再也写不下去,越来越潦草的笔迹结尾是被几条黑线划掉的四个字。
明焕凑近了些,瞧见了洇开的眼泪,还有一个小滩酒渍,而被慌忙遮掩的只是一句,“我好想您。”
这一刻,他听见心底有什么,忽然绽开的声音。
他立刻去看信件的年月时间,正是沈均二十岁生日的那个月。找到相应的回信,那次倒是肯稍微善待自己一些,仿照的回信足足有六个字。
“生日快乐,乖狗。”
但是字体落笔欠缺自信与锋芒,按字如其人来说,下笔人显然毫无底气,甚至也不慎在回信上掉了一颗眼泪。
明焕匆匆地收好这两封信,生怕再多看一眼,形成的那一晚某条笨狗醉酒痛苦的画面,就会在脑海中越来越清晰,吞噬他用以阻挡泪水决堤的理智神经。
四年时间,将近一千五百个日夜,沈均独自写下四十八封来信,四十八封回信,一共整整九十六封信件。
在相隔山海的时光里,他的伯恩山犬永远在原地等候主人,永远对主人忠诚,永远爱主人。
满满一箱信件,数十万文字,转弯抹角地辗转再婉转,没有一个字敢明目张胆地提及“爱”,甚至是表达思念,也未曾真的宣之于口……但他清楚了,他全都一清二楚了。
高傲又聪明的主人再无芥蒂地想,我的笨狗,你再也不会被抛下了。
“呜呜呜……”衣帽间外,传来低微的抽泣声。
是沈均,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醒来的,似乎是跪趴在地了很久,终是忍不住抽抽噎噎,才让主人发现了他的存在。
那么胆怯,那么畏惧,整个人缩成一团。让人想要马上冲到他跟前,反应过来时,明焕已经这么做了。
他动作轻柔地捧起沈均的脸,他能感受到对方肢体上的抗拒,但又只能出于本能地顺从他的举动。一双眼哭红了,向下躲着,不敢看主人哪怕一个衣角。
“你犯了错,知道吗?”他嗓音温柔,循循善诱,像开始引导幼儿园的小朋友。
“奴知、知……”
沈均哽咽不成声,已经没有办法说出一个完整句子。
果然,在起身撞见主人正在查看他的“罪证”之际,就应该立刻上前承认错误,在主人脚边跪下磕头,不停地求主人惩罚他一时的痴心妄想,惩治他的野心也是他的唯一的野心,他爱主人,超出私奴对主人的忠爱范畴,是一种私密的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