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只看到了一阵逸散的风,在正午的天光下透着微微的蓝光。
“怎么啦?”贺九如问。
无相魔嗅了嗅空气,迟疑半晌,摇头。
“不知道。”它说,“有东西。”
贺九如跟着看了一眼,不甚在意:“大约是动物吧。”
殷不寿仍有疑虑,警惕地走走停停,贺九如却渐渐习惯了坐到无相魔肩头吹风。两旁山林青翠,地上的水洼散发出清爽的水汽,头顶白云长舒长卷,阳光也不算太炽烈,他的左手扶着殷不寿的肩膀,右手在额头上搭个棚子,惬意地在高处眺望着远处的风景。
林间的微风吹过他的衣襟,拂干了额头上细密的汗珠,景色开阔,心情同样跟着开阔,贺九如忍不住张口唱道:“随缘过,随分乐。恶觅悭贪都是错。贵非亲。富非邻。矜孤恤老,取舍合天真。当权勿倚欺凌弱……”
少年的歌声清朗婉转,听得殷不寿耳朵痒痒的,很想伸爪子塞到他的嘴里,去喉咙眼儿内摸索一番,看人是怎么发出这样的动静的。
“你唱的,是什么?”
“梅花引。”贺九如笑道,“我爹教我的,好听吗?”
“听不懂。”无相魔如实回答。
贺九如没好气,不理它,继续唱:“须防运去相逢著。减欺慢。减欺慢。不论高下,平等一般……哎,不对,快放我下来,前头有人!”
山路弯弯,在他的视线内,前头酒旗飘飘,几个零星的行人正坐在简朴的小店里歇脚纳凉。殷不寿听了他的话,极其不愿放人下来,被人噼里啪啦地拍打了一番,方不满地把贺九如往地上一怼,生闷气。
贺九如才不管它,推着自个儿的车,兴冲冲地朝着店里奔去。到了店,确定这里出没的全是活人,贺九如更加乐呵,先将自己的存货推销一番,再买两碗米酒,坐着慢慢喝。
“小友,”桌子对面忽然响起一把苍老的声音,贺九如一抬头,见是名做道士打扮的老者,身后背着把松木剑,鬓发花白,眉眼锋利如钢铁,不由一怔,“我可以坐在这里吗?”
贺九如反应过来,忙给他拾掇桌子,道:“您坐,坐。”
“多谢了。”老道说,下一刻,他开门见山,直接道,“小友,相逢即是有缘,你可愿意听我一句话?”
贺九如回头望着山林,想来殷不寿还在独自生气,便道:“哦,哦哦,好的,您说。”
老道士蓦地凝聚神光,锐利无匹,直刺贺九如灵台:“肉身凡胎,怎生与邪魔为伴?迟则七日,少则五日,你便有身消业解,死无葬身之地的祸患!”
周遭一派寂静。
贺九如慌张,总觉得有种在大庭广众之下被人爆出里衣颜色的窘迫感……但他到底也是走南闯北过来的,调整好情绪,诚恳道:“道长怎么说这样的话?敢问道长是如何看出来的?是我的身体出了毛病,还是我的气运出了毛病,或者我的心智出了毛病?”
道人吃了一惊,讶然地注视他,没想到这个货郎的灵智强韧如斯,居然丝毫不受他的咒言影响。
他板起脸,威严地道:“你看似强健,实则内里耗空,命不久矣,你不知道?”
贺九如回想起今早还将殷不寿一拳打飞的壮举,茫然摇头:“没感觉啊……”
道人又呵斥:“你头顶萦绕黑气,指尖沁紫,嘴唇发青,已是厄运缠身,难道你半点预感也无?”
贺九如伸出一双白里透红的手,再从袖口里掏出小铜镜,对着自己唇红齿白的脸蛋打量半天,茫然摇头:“没感觉啊……”
道人气结,忍住口出恶言的冲动,再道:“你如此愚钝,明显就是受了邪魔的影响,可叹有人死到临头,还自以为良好!”
贺九如笑了起来:“这个,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