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试图大声地羞辱一下自己,好让这股熟悉的吃堵了的感觉过去,就在这时,旁边忽然出现一线亮光,飘飘荡荡的,空灵得像是唱诗班的轻吟。
阎知秀的注意力被吸引了,他抬起头,皱着眉头打量它。
光芒落在他的手指上,那是一只花纹奇特的夜蛾。
茸茸的,羽毛状的触角,形如滴泪的双翅――蛾子拖曳着长长的,丝带样的尾突,翅膀上的纹路仿佛诸天星辰,璀璨玄奥的宇宙在它的羽斑中盘旋,放射出亘古苍茫的辉光。
他被它的光彩所惑,忍不住伸出手,轻柔的捏住它的翅膀。
温暖的,绒绒的触觉顺着指尖流淌而出,惊讶代替抑郁,立刻冲淡了他当前的情绪。
这一刻,亿万星云发出微妙的震颤,搅动着不安的能量。宇宙的主人在惊讶中睁开一隙眼睛,刹那点亮了两颗炽热的恒星。
“是主人!我们的主人终于再次回应我们了!”
祭司们痛哭涕零,抛开典雅的面纱,用高亢到足以撕裂咽喉的歌声献礼,不顾一切地祝祷。被他们所占据的至高神殿已经非常陈旧了,地面是金黄的,墙壁是金黄的,就连空气也像沉重滑落的金沙,簌簌堆满了时间,但就在感应到恒星明灭的那个瞬间,神殿同时苏醒了,在穹顶上激荡起狂热的涟漪。
天边似乎有无数只嗡鸣振翅的夜蛾,发出低语的呜咽。
阎知秀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蛾子,它用前足梳理着头顶的触角,扬起的每一片鳞粉都在空气中形成一颗最微小的星球,转动着发光。
“你从哪里来?你要去哪儿?”他松开手,情不自禁地问。
若有若无的触碰感消失了。
宇宙的主人无声地咕哝,带着一丝困惑,?k重新闭上眼睛,恒星随之熄灭。
信徒单方面的连接被切断了,金红的鲜血从圣城的祭司们的体内汹涌呕出,希望燃起,继而再度破灭的剧烈痛苦,甚至令他们幽微地憎恨着神。
没有回答,蛾子带领他朝未知的方向飞去。阎知秀站起来,他的直觉从来没有出过错,直觉告诉他跟上,于是他就跟在这只飞蛾身后,慢慢走出了这片黑暗笼罩的地方。
“……他醒了?”
“他醒了。”
“可怜的东西,他终于醒了……”
感官逐渐清晰起来,阎知秀首先感觉到的是疼痛,浑身都疼,最疼的伤口在脑门上,恐怕还没完全愈合,需要立刻救治。
再次闻到的,是一股各种气味混合在一块儿的汗臭,它绝不令人愉快,阎知秀迷迷糊糊的,怀疑自己是不是上了一辆贩猪车。
最后,是潮湿闷热的空气,不怎么干净的垫板,摇摇晃晃的外部环境,还有繁多粗重的呼吸声――阎知秀顿时心生警觉,不对,我不会真的被人卖到贩猪车上了吧?
他拼尽全力撕开眼皮,透过被血糊住的睫毛努力往外看……光线昏暗,只能隐约看到好些个影子,不像猪。
那就好,他松了口气,我还有救。
“……这是哪里?”他嘴唇嗫嚅,努力从沙哑干痛的喉咙里沥出几个字,“你们……是谁?”
旁边?O?O?@?@了一阵子,一个冰凉的水壶嘴抵到唇边,阎知秀直觉没毒,赶紧张开嘴,费劲地吞咽了几口。
水的味道非常古怪,跟泡过陈年干草老床垫似的……但条件有限,阎知秀不是挑剔的人。
他的武器全没了,身上的装备被扒得比洗过还干净,幸好打在耳骨里的翻译器还在任劳任怨地工作,阎知秀听见旁边传来小声的回答,口音浓重,不过勉强能听懂:“我们已经是神恩选民的奴隶了,你也是。”
阎知秀:“?”
我是什么我是,什么神恩选民,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