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走过去,抽出纸巾递给她,“顾少想重新接手度假村的案子。”

“好呀。”顾茉莉没打磕巴,连一丝迟疑都没有,“那个企划停摆这么久,是该重新启动了。”

严恒面色如常,显然对此早有预料。以她不设防的性子和对“兄长”的信任,根本不会考虑如果对方做成功了,会不会威胁她的地位之类的问题。

他没劝,一是既然周亦航有这想法,他肯定会想办法达成,从他这里没成功,说不定就要找别人,到时候麻烦更多;二是他也想看看他究竟有何目的。

只要有企图,总会露出马脚。

“那我来安排。”

“嗯。”顾茉莉擦干净手,将经轴小心的卷起,就要往外走。

“如果没事了,我就出门啦。”

“您去哪?”

“寺庙。”她举起经轴,巧笑嫣然,“要供奉起来呀。”

心诚则灵,她不信佛,但是真心希望这份礼物能为别人带来福运。

*

岫云寺

顾茉莉虔诚地跪在佛像前,双手合十,内心平静,什么也没想。

身前烛台微微闪烁,身后有阳光投射进来,在地上落下一片斑驳的影子,似梦似幻。

《金刚经》最后有这么一句话:

“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如露亦如电,应作如是观。”*

世间一切事物现象皆为虚妄,如泡沫、如露水、如闪电,变化无常、不可捉摸。

就像这个世界,有太多太多她不明白不解的事情,直播、星际、生命值……她谨慎的保留着部分的自己,一点点探寻世界真相,但不代表她全然无所触动。

对她的好,她看得见,感受得到,她想,她该有所表示的。

顾茉莉摊开双手,规整的拜了三拜,而后起身走出大殿,殿外始终有道身影默默伫立着。

“严秘书。”

她走过去,与他并肩而行,“你家在哪呀?”

“顾氏就是我的家。”严恒向右一步,挡住吹来的山风,声音悠然。

顾茉莉:……倒也不用这么“模版”。

“我是问你的家乡啦!”

严恒却只笑,并没有回答。

他说的是真话,从那个大雪天后,从老顾总捡到狼狈的他,顾氏就成了他的家。

他在这里得到了片刻安歇,也曾经产生过逃离的念头,可是这一切在她出现时,全部变成了无法割舍。

他像个游子,无论走到哪里,心都被一个地方、一个人牵绊着,这种感觉不正是“家”吗?

吾心安处是吾家,只生欢喜不生愁。

严恒望着她瓷白的侧颜,目光如水般柔和。“顾总,好好努力,别让我的家散了。”

那他就真的无家可归了。

顾茉莉转头,有一霎那,她仿佛看见了一个站在门外的孩子,孤单却默不作声。

“严秘书,你近视多少度?”

“两三百。”严恒不明所以,“怎么了?”

“想给你做副眼镜。”她轻描淡写,眼睛却弯成了月牙,“作为你儿童节的礼物。”

严恒顿住脚,礼物……儿童节?

“嗯啦,谁说成年了不能过儿童节?”顾茉莉背着手,摇摇晃晃的往山下跑,落玉般的嗓音回荡在山间,清澈、明朗,仿若清泉,又似暖阳。

回眸一笑间,好像花都开了。

“我决定了,以后咱们六一都放一天假,全员过节!”

严恒坠在后面,怔怔地注视着她跑远,发丝在她身后舞动,裙摆在她身后飘扬,光晕包裹着她,美得像一场梦。

然后她回头了,她在朝他招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