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子算什么,骄傲算什么。

在那天他踩住刹车、猛打方向盘的时候,这些就已经全丢掉了。

在他在家人催促下狼狈的从H市赶回时,在爷爷举起藤鞭重重挥向他时,在母亲坐在床边一声声的哭泣中,都早已消失殆尽了。

他不明白,他只是喜欢了一个人,怎么就像做了一件天大的错事?

就像他以前也不明白,不过是顾姣姣喜欢他、他不喜欢顾姣姣,怎么所有人都把他当成了渣男?

也许怨怼一早就种下了,他怨顾姣姣的纠缠,更讨厌周围人看似好心实则丝毫不顾及他意愿的调侃和劝说。

然后在又一次受到阻拦时彻底爆发。

他是人,不是木偶,让喜欢谁就喜欢谁,让不喜欢就不喜欢。

不让他喜欢,他偏要喜欢!

他要将一切阻拦的因素全部搬开,为了他心仪的那个人,也为了一直憋在胸口的那股气。

可是他失败了。

在他逐个攻破、沾沾自喜时,轻巧的将他打回了原形。

挫败、沮丧,自卑、自我厌恶,他一度沉浸在负面情绪里无法自拔。直到回归京市,被爷爷狠狠抽了一顿、躺在床上起不来时,他突然醒悟了。

从始自终,没有人能阻拦他,是他,是他一直在限制自己。

被亲情、被友情、被所谓的“交情”限制得不敢动。

他不想让喜欢顾姣姣的母亲伤心,担心名声、顾忌情面,没有用更决绝的方式阻断顾姣姣的追求。

是他的懦弱造就了如今的局面。

胆小至此,怎配得到别人的喜欢?

所以他来了,他来向翟庭琛道歉,更是在告诉他、告诉所有人,他没有认输。

不破不立,只有彻底打碎不必要的傲骨,才能重塑真正的脊梁。

但,并不代表他认输了。

叶骁伸出右手,直视那曾经一个眼神就让他溃不成军的双眸,认真、执着、毫不闪躲。

这个战场,他重新来了。

*

气氛有些古怪,众人默默盯着大厅中央,随着时间一点点流逝,空气都好似变得焦灼。

翟庭琛不言不语,扫了眼他伸出的手,神色漠然,隐隐透着种令人胆寒的压力,连本想说话的郁栩文都被气势所摄,不由闭上了嘴。

反观叶骁却始终面带笑容,维持着俯身的姿势,仿佛要等到地老天荒。

裴肃挑了挑眉,看着这个便宜外甥若有所思。

在他印象里,叶骁犹如刚出生不久的牛犊,优点是朝气、鲜活,身在富贵窝却不纨绔,没有那些二代们普遍存在的臭毛病。

可缺点也很明显他骨子里自带桀骜,偏偏性格里又有一丝软弱。

作为叶家三代单传唯一的孙子,他在家中的地位,某种意义上来说,都高于他的父亲叶德昌。叶氏内部曾有传闻,叶老爷子可能会越过儿子,直接将位置传给他,为此从几年前就在给他铺路。

相比他和翟庭琛,叶骁自小顺风顺水,几乎被托举着长大。至于什么顾姣姣,在裴肃心里,那连成长的疼痛都算不上。

只是因为没经历过狂风暴雨,所以矫情的将小雨滴都当成了一件大事。

对这样的人,坦诚来讲,裴肃瞧不上。他们关系疏远,除了他从不把自己认作裴家人之外,也有一部分这个原因。

不过现在,他觉得他应该要用全新的目光看待他了。

牛犊也会长大,只要让他学会独立行走,它也可以变得很强大。

裴肃收回视线,并不打算上去帮忙。即使牛犊长得再快,在早已坚如磐石的大山面前依然稚嫩。

以为有这么多人在场,他不乐意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