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正明和贺权东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震惊。
别人不清楚,但蔚长恒身边亲近的人却都知道,他身体确实不好,不是其它原因,而是长年饱受睡眠困扰。
他很难入睡,即使睡着,睡眠质量也特别差。儿时经常见他被噩梦惊醒,醒来满身大汗,疲惫不堪。
后来经过各种调养,状态稍稍好了些,但也仅限于惊醒的次数少了,睡眠却依然没有多大改善。
他又闻不得那些助眠的香,只能靠药物帮忙,可药吃多了会产生抵抗力,一开始有用的,效果也会渐渐越来越小。这些年蔚家以及他们这些亲近的人家都想了很多办法,改变微乎其微。
谁都明白,外在的方法到底只能是辅助,关键还是在心理。
“还是那几年闹的。”
面的到了纺织厂大院门口便不能再进去,顾玉绪和赵凤兰先下了车,去和保卫科沟通。
家属院在纺织厂最里面,整个厂区又很大,她们带的东西多,虽然有几个大小伙子帮忙,但走起来到底辛苦,她们也不想太过麻烦贺权东他们,当然还是让车开进去最好。
另外顾玉绪也想趁着蔚长恒能睡着,多让他睡会。
那孩子性子清冷,平时话也少,和她不算多亲近,但人没坏毛病,对她这个继母也做到了最大程度的尊敬和照顾。
何况他的过往确实令人心疼。
“他的外祖父在当时是颇有名气的学者、艺术家,没乱之前,也算故交遍地、桃李满天下,因着以前的留学经历,平日里会爱用点洋东西,喝点洋酒,这些在后来都成为了攻击他的理由。”
顾玉绪边走边说,也忍不住叹气,“老蔚那人嫂子也知道,一个月起码有二十来天都在部队,孩子自然和他母亲住在外家的多,乱子起来那天正是大家给他过生日……”
特意去友谊商店买的大蛋糕,煎了牛排、开了红酒,西洋桌子、西洋餐具,然后一堆人忽然冲进去,见这番做派,直接就定了他们的罪。
“那些人就跟强盗一样,掀了桌子,一番打砸,把家里所有值钱的玩意儿都抢了,又对着老爷子拳打脚踢,活生生打断了他的双腿。”
赵凤兰听得汗毛都竖了起来,他们都是从那个年代走过来的人,自然更清楚当时的状况。不说远的,就是纺织厂内部也有不少技术很牛的大拿或领导被下放了。
有的和那个老爷子一样,因为曾经的经历,有的也许只是因为无意中说了一句话,然后就被有心人定成了“右派”,不仅自己,连全家都会跟着倒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