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叔就是这性子,别管他。”赵凤兰宽慰他,“买一份也是买,买两份也是买,不妨事。”

贺霖张张嘴,却不知道该说什么,说谢谢,好像轻飘飘的,没有诚意,可不说,更显得他冷漠不知感恩。

正纠结之际,房门再次被推开,进来的不是买完饭回来的顾大壮,而是身穿白色工作服的护士。

“醒了?”她的视线在贺霖和顾茉莉之间转了转,最后定在贺霖身上,“你有你亲属的联系方式吗,费用要尽快缴一下。”

现在都是先缴费再看病,之前碍于情况紧急,只得先匆匆给他处理了伤口,后来他又一直昏迷,无法联系亲人,如今终于醒来,可不能再拖了。

“……”贺霖沉默着没说话。

护士以为他想拖欠费用,顿时急了,“你的伤口只做了简单包扎,后续还要上药输液,你不缴费的话,我们没办法弄的。伤处理了半拉子,你自己也麻烦!”

贺霖还是沉默,赵凤兰看看他,再看看护士,暗暗叹了口气,上前打断两人的僵持。

“同志,他的亲属可能这会不大方便过来,多少钱,我先帮他垫上,你看行吗?”

贺霖霍然抬头,“阿姨!”

护士狐疑的瞅了瞅他俩,无论如何,费用有人交就行。

“你和我来。”

贺霖要阻止,顾茉莉突然捂着头低哼了声,他下意识望过去,再回头时,赵凤兰和护士已经不见了。

他:“……”你们好像都误会了什么。

他能看出赵凤兰和顾大壮都有工作,家里双职工,收入应该不错,看他们对待女儿的疼宠程度就能知道,他们也舍得花钱,不然不会女儿说吃面条,他们没有一点迟疑,还要再加茶叶蛋。

如今一个茶叶蛋一毛五,一碗面条大概两毛八,加上他的,一顿饭就吃了将近一块钱,这种条件便是在高级技工或干部家也不多见,何况现在人都讲究朴素,有钱也会尽量存着,在吃上不甚讲究。

他想他们平时应当也不会这么花费,赵凤兰衣服上都有补丁,可见也是个节俭的人,可他们对待他这个陌生人却能倾囊相待,不仅买饭,还帮付医药费……

他微微偏了偏头,不愿让他微红的眼眶显露人前,然而起伏不定的胸膛却暴露了他不稳的心绪。

顾茉莉看着,也转头望向窗外,假装自己什么都不知道。

窗外不算特别宽阔的街道上,一辆电车缓缓驶来,没有拥堵,没有车流不息,只有穿着蓝白灰的人们骑着自行车穿梭其中。

他们衣着质朴,面容清瘦,但脸上却都洋溢着笑容和希望,那么朝气、那么蓬勃向上,仿若初生的太阳,带着继往开来的勇敢和决心。

再远点,马路对面的墙上,用红漆书写着八个大字解放思想,实事求是。

1982年,改革开放刚刚起步,经济即将腾飞、社会即将迎来大发展的时代,烟火与诗情迸发、包容和情怀并存,人们没有太高的物质欲望,一切都很简单、自由却又充满激情的年代,也是越来越被怀念的一代。

顾茉莉闭上眼,深深吸了口气,阳光正好。

??[75]大院茉莉花二

顾茉莉这个身体原主出生在纺织厂大院,自爷爷奶奶辈起便是国棉二厂的工人,即使现在退休了,也有一笔还算丰厚的退休金。

父母双职工,共生育两儿两女,大哥早早进了部队,几年回不了一次,但前年提了干,一月也有几十块的津贴,大半都被寄了回来。

二姐受那几年动乱影响没有好好上学,还和人出去串联了一阵,回来后被赵凤兰在家里死死拘了半年,随后又四处走关系将她塞进了厂里看库房。

因为库房在厂区最深处,从库房到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