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他一出去,床上的呼噜声也渐渐变小,直至归于平静。

“不装了?”魏司骏似笑非笑的望着床上,“还以为你要装到我走。”

“……瞒得了谁,也瞒不了大哥呀。”魏司西睁开眼,满脸讨好,“我的一切手段都是大哥教的,在您面前做戏,这不是自取羞辱吗?”

魏司骏轻哼一声,“你怎么你十八哥了,以至于让你都不敢面对他?”

也没怎,就是……不小心惹哭了他。

魏司西敛了笑,表情难掩黯然,“我提到了仙女姐姐……”

魏司骏一怔,眼底痛色一闪而过。屋里一时静了下来,两人一站一躺,相对无言。

那个人走了多久了,五年,还是十年?

快十年了。

魏司旗牵着马站在一座小屋门前,屋前栽满了花草,一簇簇开得十分鲜艳,显然照料的人很用心。

屋口两颗硕大的石榴树,此时花开满枝,犹如一个个红色的灯笼,照亮了屋前的路。一阵风吹来,吹动着枝叶簌簌作响,红艳艳的花 棢 站 : ? ? ? . ? ?? ? ? . ? ? ? 瓣从枝头慢慢飘落,洒在下方的墓碑上,而后落进泥里,再成为守护花树的养料。

他的眼眶蓦地红了,双脚宛如灌了铅,无法再前进一步。

“来了?”

身后传来一道清雅的声音,他回头,萧彧提着篮子走上前,面容隽秀如玉,姿态依旧从容。

然而,却是满头白发。

当年他得到消息,不顾陆浑那边还未收拾好的战场,昼夜不歇的赶过来,见到的便是这样的他。

如果说他的思念是一种慢性毒,总在夜深人静时侵入他的五脏六腑,让他渐渐麻木了心脏,那么萧彧的便是鹤顶红,以至于让他一夜之间青丝变白发。

当时所有人都以为他会跟着倒下去,然而谁都没想到,他挺了下来,一直挺到了现在。

因为

“这是我违背承诺的惩罚,我该受。”萧彧声音平静,放下篮子,慢慢取出里面的东西。

枣糕馍,核桃馍……都是她曾经喜欢吃的。

“我曾在大婚之日告诉她,我会珍她、爱她、重她,若是哪一日我没做到,或是让她不开心了,她可以随时离开。我没做到,所以……她走了。”

他将糕点摆好,朝他笑了笑,仍是往日的风采,眼底却沉寂空洞如一片深渊。“如果我也跟着走,太轻巧了。”

一抹脖子不过一瞬间,之后再无痛苦,可他的错却不能那么轻巧的还完。

他该日日受那份痛。

萧彧走到石榴树下坐下,轻轻拂开落在碑上的花瓣,一点点擦拭着上面的灰尘,

这是他每日都会做的事,然后他便会在此一坐一整天,周而复始,年年月月日日。

直到老天爷认为他的罪孽还够了,肯将他收回去。

魏司旗忍着心头酸楚,坐到他旁边,小心注意着没有踩到花瓣。

她喜欢花,应该不会希望它们受到践踏。

“齐姨还好吗?”

“还不错。老夫人这两日梦到老国公了,她陪着老夫人去了寺里。”

齐国公毕竟上了年纪,早年又在战场上多次受过伤,之前瞧着还算硬朗,实则一直饱受暗伤折磨,前些年也去了,余下齐婉婉陪着老夫人,侍奉她颐养天年。

萧彧每天一早就会去看看她们,这也是他能挺下来的一个原因,他要代替她陪着她在乎的亲人。

不然以后若是遇到,她问起,他又该怎么回答?

他温柔地注视着碑上的名字,指尖一点点描绘这上面的纹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