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婉婉呆呆看着里面,一个语无伦次的哄,一个不管不顾的喊,喊得顾如澜泪流满面,只能死死抱着她一遍一遍说“没有”。

怎么……怎么就成了这样?

“大姑娘自从和老爷去了一趟宫里,回来高烧昏迷了两天,醒来后就一直喊着‘血、血、好多血’,然后就变成这样了。”管家陪在她身后,低声述说着原委。

“一时一刻都离不了老爷,一旦见不到就要发疯。”

血?

齐婉婉神色一滞,忽然想起第一次见到顾玲珑时的场景。

那时她也是满身血污。

鲜血一直从门前延申至她身下。

*

“老夫人多次写信让顾大人接她们上京,顾大人都没同意,老夫人实在等不住,便独自带着顾姑娘,雇了个马夫就启程了。”

顾茉莉坐在亭边,静静听着甘露汇报她调查到的结果。

顾玲珑究竟是什么状况,为何突然病了,是真病,还是不想离开京城,她总要做到心中有数,才好应对。

只是没想到,事情有些出乎她的预料。

“两人一路上颇为招摇,客栈要最好的,食宿要最好的,连喂马都特意吩咐了要用上好的饲料,引起了有些人的注意……”

两个独身女性,一老一少,只跟着一个不甚健壮的车夫,却身怀巨富,怎么可能不引起别有用心的人惦记。

甘露停了停,才继续说下去。

“一伙人在半道拦截了她们,本来她们将金银扔下去,自己驾着马车也能跑走,可是……老夫人舍不得,为了捡一颗珠子跳下了车,然后被抓住了……”

“为了一颗珠子?”

“……是。”甘露喉咙滚了滚,也觉得不可思议。那么危险的时刻,居然能为了一颗珠子,置自己与孙女的性命于不顾。

不得不说,顾老夫人真的贪财到了骨子里。

之后的事她没有说,但想也知道敢拦路抢劫的匪徒绝对不是什么好人,见了妙龄少女哪能不动心。

事后她们又是怎么在身无分文的情况下,一路到了京城,找到了顾府,其中艰难,罄竹难书。

顾茉莉沉默的望着湖面,所以顾玲珑对顾老夫人又恨又怕,恨她当时害了她,怕她将她这件过往抖露出去。对她和齐婉婉嫉恨交加,觉得不是她们,或许顾如澜早把她接来了京城,也就不会发生后面的事。

所以顾如澜才那么维护她,无论她做了什么,都无条件的退让。在“她”和顾玲珑之间,总是选择顾玲珑。

她按住心口,那里一阵酸楚,随即却是一松,好像有某种东西彻底从她身体里消失了,再也没有了一直以来时隐时现的沉重感。

她知道,那是“她”最后的惦记。

说到底还是委屈的吧?委屈父亲更疼爱另一个孩子。

如今知道了,他不是更爱顾玲珑,而是有不得不爱的理由。

她深深吸了口气,慢慢体会着这种感觉。

爱,真的很奇妙,不管是父母与孩子间的,还是男女之间的。

“梓童!”

湖对岸出现了一道明黄色身影,隔着老远冲她挥手,一边挥一边绕着湖跑,怀里鼓鼓囊囊。

离得近了,顾茉莉才看清他怀里揣着的是什么

一大包的糖人。

“我特意去找了那晚我们遇到的那位师傅,上次给了他一锭金子,他正准备不卖糖人,回乡当小地主了,我好说歹说才让他又做了些,你尝尝?”

他小心翼翼的将糖递过来,没有明说,但举止透着讨好,好似在为夜里的唐突道歉。

顾茉莉看了眼他手里的糖,又看了看他。

终究没有问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