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可是他的生父。

以他的权势,假如真想处置,随便安个理由就能让他们万劫不复,可他愣是毫无动静,他甚至都想不通他是什么时候产生怀疑的,根本没有一点迹象。

这样的人,怎么能不让人胆寒。

“那你觉得他为什么现在又动了?”老夫人睁开眼,转过头看他,“因为时机成熟了,还是仅仅是因为你的外孙女被欺负了?”

老国公沉默着没说话,他不知道,可他不敢赌。国公府上下那么多条性命,齐忱、灏儿……尤其是灏儿。

他刚重振旗鼓,刚要大展拳脚一番,他还未成家。

他不敢,也不能,拿他们去赌那一半的可能性。

“其实你想轴了。”老夫人叹息,“你我见过这么多人,朝堂几次起伏都看在眼里,难道还看不出一个人是否是真心喜欢?”

他的喜欢不作假,在意不作假,所以可以为了一次小小的“为难”,将尘封多年的恩怨再翻出来,即使那可能打破他原本的计划。

这还不足以表明他的在乎程度吗?

只要他在意,就会有所顾忌,就像他对顾家一样。顾家祖孙三人对别人来说,是一团乱麻,轻不得重不得。但对他,不过是一句话的问题。

可他没动,一直看着齐婉婉自己处理,只暗中派人保护着她的安全

她一介女子身怀巨富单独居住,在夫家没有大过错、她自身没生育男丁的情况下,主动提出和离,京中不仅没有任何流言蜚语,大臣、御史们更是无一人对此提出异议,指责其不守妇道,看的难不成是国公府的面子吗?

“你我心里都清楚,国公府表面风光,其实早就在走下坡路。”

从他退出朝堂开始,败落便是早晚的事。哪怕齐灏真能高中,可文臣武将天生两个阵营,他以前的功绩非但帮不了他半分,反而会成为他的阻碍。

武将认为齐家背叛了他们,文臣觉得他们不是耕读起家,靠着匹夫之勇才有了恩泽后辈,他自己的路且有的走。

这些稍微明眼的人都能看出来,又岂会顾忌他们的面子。

说到底,他们不过是成了身后有老虎的狐狸罢了。

“可是你害怕了,你怕狐狸欺骗老虎的事被揭穿,身后的老虎会一口把狐狸吃掉。”老夫人扯了扯嘴角。

他这人一贯如此,偶尔比谁都胆大,想做旁人都不敢做的事,但等做完,他又会后悔,担心这担心那,最后半途而废。

譬如他帮冯雄。

他想鹬蚌相争、渔翁得利,所以暗中帮冯音真进了宫,帮她清除了谋害先帝的证据,推她做了太后。然而当势头不对,他又果断撤退。

虽然事实证明,他那一退是对的,不然他们也会沦为和其他几家一样的下场,但何尝不是也说明了他骨子里的优柔寡断。

他总说齐灏天资够、锐意不足,其实他也是一样。

要么狠到底,拼命博一把,即便一败涂地也不后悔;要么缩到底,只求安稳度日。偏偏他两样都做不到,造成了如今进退维谷的局面。

退,担心旧账被翻起,进……

老夫人默然片刻,扶着膝盖缓缓站起身。

“不管你们怎么约定的,我只有一个要求保婉婉和茉儿平安。”

否则

“否则我不介意让你也‘落井而亡’。”

“……”齐国公望着老妻的背影,无语凝噎。这么狠心的吗?

“她们也是我的心肝好吧!”说的像他虎毒要食子一般。

老夫人没管他,径直走了出去,佛堂里只剩下孤零零跪着的他,仿佛刚才没人来过。

“真是的,你当我是为了谁……”他嘟哝着,转过身面对佛像时,又忍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