种哭法勾起了他单薄的恻隐之心,心脏被眼泪浸酸了,清晰地感觉到保护欲在不断膨胀。

他想保护李若辰,把他紧紧地抱在怀里,脑袋贴在胸口上,塞进自己的身体里。

到了县医院,雁戎衣服的前襟已经被李若辰哭湿了。

下了车,医院大门口一个中年女人跑过来,“若辰!若辰!可算来了!”

李若辰见到邻居家的孙婶,眼泪又往下淌,声音颤抖着:“婶子,我爷爷……”

女人哀叹道:“先别说了!快跟我过来吧!”

急诊室里,李若辰看见他爷爷吊着一口气躺在病床上,整个人崩溃地扑到床边,发疯似地喊:“爷爷!爷爷!”

爷爷听到了他的呼喊,灰败的脸色竟奇迹般地稍微红润起来,仿佛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睁开眼睛,蠕动着嘴唇说:“乖孙,好好读书,好好活……”

随后,老人家再无眷恋,合上了眼睛,彻底和这个世界告别。

医生宣告病人抢救无效死亡,李若辰抓着爷爷的手,跌坐在地板上,哭得无法自已。

他出生的时候,父母因为他的先天畸形感情不和,在村子里闹得很难看,干脆离了婚到外地打工,再也没回来过。他没有爸爸妈妈,爷爷奶奶就是他的爸爸妈妈,艰难地把他拉扯长大。李若辰总想着,等到自己挣了钱领工资的那一天,十倍,百倍地孝敬他们。

可他忘了,世间常态,是子欲养而亲不待。

雁戎过来扶起来他,有力的臂膀支撑着他的身体。

医生眼见着李若辰年纪太小,担不起事儿,叫送李爷爷过来的孙叔去办送到太平间的手续。

李若辰像是魔怔了,一边哭,一边跟着被送往太平间的病床走,如果不是雁戎搀着走几步路就要摔倒,孙婶看着他的模样也直抹眼泪。

太平间是不允许进去的,李若辰在门口哭,不愿意离开,胡乱扑腾着想要摆脱雁戎的束缚,雁戎用了蛮力,手指在他后颈上一捏,沉声道:“坚强一点,你别忘了,你还有奶奶。”

李若辰听进去他的话,慢慢地不再淌眼泪,只是抽噎没止住,红着眼圈,满面泪痕,宛如行尸走肉般地被雁戎拉着走。

雁戎跟孙叔安排好医院这边的事宜,明天直接到殡仪馆火化。雁戎又包了辆车,四个人一齐往李若辰家里赶。

雁戎谎称自己是学校派来陪着李若辰的学生代表,孙叔孙婶见他说话办事都很沉稳,不疑有他。

路上,孙婶说起来李若辰爷爷摔倒的经过,“应该是在院子里提水桶,一下子摔倒了,站不起来,大姨又没在家,我出门听见声音,才叫老孙从墙那边爬过去看看,这一看,人身上都快凉了。上了年纪,摔一下都了不得……”

李若辰呆呆地听着,恸哭着想,如果他在家,早点发现,爷爷是不是就不会死了……

到了家里,大门是敞开的,里头还传来人说话的声音。

李若辰的亲伯母和伯父来了,正站在院里吵吵嚷嚷地说要分遗产,分房分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