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面具人指了指自已的脑袋,“一分。”然后分别指向自已的四肢,“一分、一分、一分、一分。”他的语气是那样轻佻,仿佛说的不是活生生的人的肢体,而是木头。
他每换一个位置,众人就无法控制地想象着铡刀将其剁下来的血腥场面。
“这五分就是你们的筹码,你们要用这筹码进行一场赌博,最后,失去几个筹码,就要用几‘分’去补,具体使用哪一分,由你们自已决定。”
双子颤声道:“怎么……赌。”
“你们只有一次all in的机会,只能下注赢或者输。如果两个人都选择赢,则每个人付出一分,如果两个人都选择输,则每个人付出两分。”面具人顿了顿,低笑道,“如果一个人选择赢,一个人选择输,则选择输的人无伤通关,选择赢的人付出三分。”
所有人都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这是博弈论中的经典模型“囚徒困境”的变形,既假设两个歹徒被捕后,分开审讯,他们只能选择招供或抵赖,如果俩人都招供,则各判五年,如果俩人都抵赖,证据不足,则各判一年,如果一人招供一人抵赖,则招供的人将功折罪,被释放,抵赖的人判十年。
“囚徒困境”最理想的结果是两个人都抵赖,都付出最小的代价,但在俩人无法商议的前提下,每个人都担心对方会出卖自已,如果招供,最差的结果是判五年,最好的结果是无罪释放,但如果自已抵赖,对方招供,最差的结果是自已要被判十年,权衡之下,只能选择招供。
两个多世纪以来,无数人用无数种方式去分析、试验、辩证,都证明了它是无解之局。
换到眼前的场景,两个“囚徒”并没有被分开审讯,他们相隔不过三米,连对方的眼睛都看得清,他们可以商量、可以串供、可以发毒誓,也有机会分辨对方究竟是真诚的还是在撒谎,但是,他们的处境比故事里的囚徒更好了吗?
故事只是故事,用不存在的虚拟筹码去博弈,谁都可以高谈阔论,游刃有余,但现在放在牌桌上的是他们的胳膊、他们的腿、他们的脑袋。
乍看之下,这一关的游戏方式似乎颇“仁慈”,因为最坏的结果也没有要人的命,但这正是本轮游戏的歹毒之处,假如策划者把这一关设计成零和博弈,既有一个人会死,那么两个人都会因为不敢承受直接杀死别人的道德谴责,而大概率选择最理想的结果两个人各失去一分,毕竟在前一回合,陆澜起给了他们一个政治正确的示范。
但是,一个人一旦接受了他无论做什么都势必要失去一条胳膊或一条腿的巨大代价,那么另外一个选择的代价,看起来也没有那么不可接受了,赌对了,可以无伤通关,赌错了,也不过是多砍一段儿。
这场博弈看似是两个囚徒的博弈,实际在场的每一个人、包括不在场但主宰着游戏走向的那几万名观众,都是博弈中的一环。
俩人要把每个选择的获利与代价,都放在天平的两端仔细称量,除了四肢,还有一个隐形的砝码,就是信誉,想要活得久一点,势必需要别人的帮助,害人只能获得短期利益。所以情况无非以下四种:付出一分,信誉无损;付出两分,失去信誉;付出三分,信誉无损;无伤通关,失去信誉。
可是,一个人失去一条胳膊,有可能活下来,失去两肢,生死难料,失去三肢,一定撑不了多久,想让自已无伤,就等于致对方于死地,哪怕自已不想害人,只想自保,对方又是怎么想的呢?
摩羯和处女隔空对视,俩人的眼睛都要瞪出血来。
此局无解。
面具人提醒道:“怎么都不说话?你们可以商量啊,但下注的时候只能分别、同时下注。”
摩羯的嘴唇嚅动着:“我、我选赢……选赢……”声音微弱蚊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