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宁栖的眼睛,阿迟轻声问道。

他没有表情,却有股说不出的阴郁,像细雨中模糊的灰色调。

其实,他没想得到任何答案。

“想……”宁栖的声音微弱到快听不见,还是扭头直勾勾望向他,“可是我害怕……”

任何答案都是一样的。

绝望确实能够击败求生欲,可但凡有一点儿希望,对死亡的恐惧便会蔓延上来,企图拯救生命,这是刻在人骨子里的本能。

阿迟熟知这些道理。

当初。

当初首席就是用如此手段,把他吊在绝望的边缘,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细致入微地,一点点将他打磨成今天这副样子。

呼吸不可察觉地重了一分,阿迟垂下眼睛,将思绪掩藏得严严实实,一丝波澜都不曾有。

从前是他想不起来,可现在知道了又怎样,他有骨气了吗?

当下的关头,他还不是有求于人。

“来,跟我走,我带你去看医生。”

深吸口气,他伸手想要将宁栖拽出来。

可牵引链撞上桌腿,发出不大不小“当”的一声,让宁栖扣住桌腿,发出惊慌的声音。

“会死的!”

“嘘,小点声。相信我不会伤害你。”

“不行!他说、主人说过要打死我…我不出去!别!”

不小的动静让周围人投来视线,开始议论起他们的身份,更有甚者注意到阿迟的身体,仔细打量一番,开始朝这边走来,那种眼神他再熟悉不过。

阿迟眯了眯眼,略感麻烦。

姜二少不一定什么时候就会回来,救人要紧,他必须先带宁栖走,根本没有充足的时间思考利弊和对策。

上次在姜淇面前好不容易混过去,要是再让哪位主子知道他偏袒宁栖,说不定真叫他们顺藤摸瓜查出来点什么。

眼下,与其费时间进行说不通的劝导,不如暴力一点。

这点他倒是开始理解时奕了。

拽着牵引链在手上绕几圈,阿迟起身,一使劲直接将他整个拖出桌子,像拖几十斤铅球似的,血液在地上都蹭出道痕迹。

“咳咳!咳”

出了桌子,宁栖倒一声不敢吭了,只抓着项圈咳嗽,自顾自地抵抗。

“你的膝盖没废到不能爬行,不想被勒死就跟上。”

宁栖从没见过这么凶的阿迟。他几乎是在低声呵斥自己,一路低头拖他走,不跟周围人有任何眼神接触。

这倒让旁人以为他在执行主人的任务,不敢轻易上前得罪。

好在宁栖心底还是相信他的,没怎么添乱,除了差点滚下楼梯外,以阿迟的力气把他带到四楼绰绰有余。

动作还算迅速,可那么多人都看到了,怕是得惹不小麻烦。

阿迟脸色差极了,心里盘算着该如何掩饰,停在先生门前也顾不上什么礼仪,只象征性地敲了两下,便“砰”的一下推开。

谁知道门真没锁。

这可把走廊里站立的侍者们吓了一跳,面面相觑又不明所以,不敢上前阻止,刚朝他伸出手,“奴隶…你”

“先生,人给您带来了。”

丝毫不给机会,门又“砰”的一声关上了,锁声响起,隔绝了两个世界。

时奕正在换衣服,阿迟的闯入太突然,引得他气压极低,对无礼的奴仆极为不满,轻描淡写的眼神像锋刃一样扎过去。

直到发觉进来的是阿迟,他脸色才有所缓和。

“对不起先生,唐突了。”阿迟站在屋门口,微微低头,规规矩矩地双手背后,喘息有点急促。

“你来了。”

时奕没有责怪的意思,边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