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站得笔直,认真的神态让二人皆一顿。

阿迟完全不在乎跟时奕打输了的代价。失败了不过跪在脚下,上床乖乖陪睡,于他一个性奴而言连屈辱都算不上。

他更恨的是八年来,自己所信仰的温柔竟是打磨商品的手段,所眷恋的安全感竟是谎言般的施舍。

自己早就被调教师打上了商品标签,却还蒙在鼓里不自知,以为真的爱上了,心甘情愿为施虐者忍受一切痛苦。

他被愚弄的感情不是道歉就能弥补,被侵占的身体也不是一个吻就能抹平。凭什么自己受了那般的痛,那人轻描淡写一句爱他就妄想偿还?

哪怕真的是迟来的、比草还轻贱的爱,他也根本没有力气没有勇气去信了,一概当作欺骗。

阿迟打定主意了,永远不原谅时奕,一辈子不会变憎恨才是能抛弃软弱的基点。

可对于加入任务这件事,沈老板显然考虑得比他要周全。

“影卫是专业的杀手,而你不是。奴隶的身份使然,一旦失手没有人会保你,时奕也不行。古家不会承认刺杀,在公众视野里更不会饶恕一个残次品性奴。”

沈亦轻蹙眉头,交叉的手指抵住嘴,“如果为了报仇而提升战斗力…大可不必用这么凶险的办法。”

建议得很中肯,他理解阿迟对时奕的恨,已经尽力为他考虑了,更是在做最坏的打算。

虽说自家地界的刺杀几乎不会起波澜,可一旦阿迟真出了什么事,谁知道那个疯子能干出什么来。

闻言,阿迟看了看腕上火红的手链,眼神是无以言表的复杂,既憎恨又幽怨,轻声道,“沈先生,我一无所有,要的不止是报仇。”

迎着沈老板疑惑的视线,他抿起嘴。

他要时奕一条人命做什么,不过是为了给自己扭成一团的心疏解开,找个理由放过自己的痴心罢了。

他直直望向沈亦,安静得像朵摇曳的花,声音轻得快听不见,“我要钱,我要能独自生活的资本,再也不会被他俯视的地位,我要从今往后能拒绝他的底气。”

阿迟从没有过什么野心,连生命都不是那么在乎,此刻追求金钱也不过是必要的。

他只想为自己讨回尊严,证明脱离了时奕也一样能过得很好,不用再受制于人,仅此而已。

“阿迟,我坦诚地告诉你,如果加入任务,刺杀对象的部分资产确实可以归你所有。可…这些你都已经得到了。”

沈亦有些不解,食指轻敲桌子,“他没有什么不能给你的。明明能轻而易举得到,为什么要以生命为代价?”

没有什么不能给。反复嚼着这几个刺耳的字眼,阿迟突然笑了,似乎不想过多地质疑和解释,只淡淡笑道,“沈先生,您不懂。”

那种没有交换,只有施舍的感觉。

他看了沈亦良久,静静盯着他直到快发毛了,才缓缓开口,“您知道我有多羡慕言喻吗。”

清亮的嗓音落在空气中,沈亦愣了,似乎没想到他会这样说。

“只有平等的人,才会玩扮演奴隶的游戏。”他不急不缓道,看向沈亦中指上格格不入、堪称廉价的卡通小狗戒指,像没有感情般平静。

“换一种渠道交换感情,换一种方式试探彼此,伪造权利的差距来突出至死不渝的爱。”

“在您身边,他很幸运,一辈子都不用理解什么叫真正的虐待。”

阿迟声音有点抖,轻得像一片羽毛,明明在笑,却比哭还悲哀。

“他可以只在承受范围内疼痛,伤疤和淤痕第二天就会消。”

“他可以不想跪就起身,不会被绑着打断双腿。”

“他可以欣赏夕阳,不用害怕每天暮色降临。”

“他可以肆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