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眼前的男人,只一句话便能轻易抹掉他所有的痛,让他甘愿沉沦,再度燃起一腔情愫,画地为牢困死在鸿沟里阿迟后悔了。

这不该。

他不该以早已枯萎的灵魂,去奔赴一场无疾而终的野火。

跪在调教师腿间,阿迟嘴唇微颤差点说不出话,缓缓抬起双臂,渴求救赎似的,环抱住时奕的脖子。

交颈相拥,呼吸缠绕,信息素无比贴合地交融在一起,安心而臣服。

他痛,却无法控制地欢喜。

泪水缓缓流下,阿迟贴着时奕的耳侧,感受到那砰砰的炽热心跳,气音小到几乎听不见,特别轻柔而缓慢地说。

“先生,你听好。我不甘跪着仰望你,也不敢站起来拥抱你。”

“我的生命里啊,不会再有什么比你更刻骨铭心了。让我死、让我生,让我头一次活起来,明白什么叫心甘情愿。”

阿迟将额头重重抵在他脖子上,闭上眼,泪水流不完地流,嘴唇有点抖。

“你没牵过我的手,也从没吻过我。主人啊…从前我觉得遗憾,可真真切切疼过了,又觉得庆幸。”

他想到曾经在一起,充满阳光和笑意的日子。

想到阳台种的茉莉,房间里的小金鱼,未完成的私奴项圈……他想告诉时奕把它们都扔了,就当这个奴隶调教失败死掉了,不曾留下过痕迹。

可他说不出口。

阿迟难受地蹙起眉头,双眼紧闭,默默淌着泪,话在嘴边跌来宕去,终是熬不住,几近失声,“我看不得你在乎我。”

时奕终究是他舍不掉的纠葛。

他再不想重蹈覆辙。

“求求你,别说对不起,别让我心软,别让我后悔。就当可怜可怜我,好吗?”

人啊,不说一个痛字,却字字都是痛。

于是,阿迟终还是心软了,将他小心翼翼装在心里,风吹不到雨打不着,只是自己再没有勇气,伸出手去奢望了。

可悲喜都归于无声,时奕无法知晓这抹最后的温柔。

眼底泪光不易察觉,他感受着怀里的温热,怔怔的,像丢了什么重要的东西。

他的阿迟万分澄澈,仿佛冬日里不忍破坏的积雪,夕阳下不忍惊扰的河鱼可就是这样一个他不敢轻易触碰的人儿,现在却跪在腿间的地上,哭着,抱着他,说让他坏人做到底,一辈子不许弥补。

“我不答应。”

清冽的声音有点抖,时奕的黑眸愈发骇人,恍如深渊。

Alpha强大的信息素紊乱,控制欲愈发极端。

红了眼眶,他强压住想掐他脖子的冲动,想问问他究竟怎样才能弥补,曾经那些纠缠还作不作数。可话到嘴边,只变成了一句喃喃的重复,“我不答应。”

他想过阿迟恨他,想过阿迟怨他,想过或许下一次见面就会是仇家。可唯独没想到,阿迟那么想剥离他,像萍水相逢素未相识,连怨恨的缘分都没有。

放不下的人,只有他自己。

时奕将烟按熄在阿迟的肩头,覆盖住那个大小一模一样的圆烟疤,再烫了一个新的,仿佛盖上了章,他就永远是自己的。

怀里人烫得一颤。

阿迟想让他一辈子做记忆里的“时先生”。做不到。

深不可测的信息素不自觉地泄露,时奕眼神直勾勾的,清冽的声音像没有灵魂,“听清楚,永久标记洗不掉,你这辈子都是我的了。疯,在我手里疯,死,在我手里死,容不得你不要。”

他们是残月填不上枯枝,海渊纳不下四季,空虚得无处栖身

“你只有一种办法能自由。”

“杀了我。”

【作家想说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