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嘿。”卡珊卓声音有些哑,清了清嗓子,掩饰地推了一下眼镜,希望哥哥不会注意到她的异状。
兄妹两人有那么几秒尴尬地沉默以对。
卡珊卓离开港城来奥林波伊宅邸前,和哥哥为之后是否会下雪、是否该给汽车轮胎上防滑链的事吵了一架。鸡毛蒜皮,莫名其妙,但也一如往常。
亚历克塞索性起身去倒咖啡:“老爸那边应该正好是夜晚,过几分钟就加入呃,这就来了。”
画面一切为二,出差在外的父亲尼克莱加入通话,背景一看就是酒店。
“圣诞快乐,孩子们,”尼克莱还穿着西服,一边解开领带一边随意问,“你们怎么样?港城天气还好吧?”
“谢天谢地没下雪,”亚历克塞毫无形象地咀嚼着早餐欧包,“你那边呢?就算圣诞不回家也要拿下的生意还顺利?”
他根本没试图掩藏话中的嘲讽意味。
尼克莱也不生气,只是叹息着抹了把脸:“听着,伙计们,我真的很抱歉,但这里的人不过圣诞节,这两天依然是工作日。我真的没办法。但明年我会尽量错开的,我保证,好吗?”
亚历克塞翻了个白眼。卡珊卓不声不响在视频画框角落当个幽灵。
她看腻了父子间无效的讽刺和辩护,从小到大,尼克莱陪他们兄妹过节的次数一只手都数得过来。他表现出的歉疚也不过是走形式,如果她和亚历克塞再咄咄逼人一点,两代人的家庭大战就在所难免。
“卡珊卓,你怎么样?之前亚历克塞说你今年到男友家过节?”
“挺好。这是我住的房间。”她起身切换摄像头,扫了一圈客房陈设给父亲看。她能展示分享的也只剩下身边这些有品位而冷冰冰的复古家具了。
“噢,看起来棒极了,玩得开心就好。等我回国了,我很想见见那个年轻人,他的名字是什么来着?”
亚历克塞不耐烦地插口:“阿波罗。”
“对,阿波罗,我很想见见他。”
卡珊卓扯了一下嘴角:“等你回国再说吧。”
“当然,当然,不好,我有工作电话进来了,我得挂了。噢还有,给你们的圣诞礼物快递别忘了拆,之后再联络!”
画面重新被亚历克塞的臭脸填满。
卡珊卓耸肩:“那我也挂了。”
“停,”亚历克塞半眯眼睛,往镜头凑近了一点,“你哭过了?”
“哈?”
亚历克塞从鼻腔中嗤笑一声:“别装了,我还看不出来吗。和男朋友在圣诞夜吵架了?”
卡珊卓僵住。
“我就说吧,政客家庭能有几个好东西?谈恋爱玩玩就算了,和家长见面完全没必要,你偏要去自找苦吃。”
她咬牙切齿地附和:“对对对,你说得没错,我们在圣诞夜吵架了,而且是世纪大吵架,火山爆发天崩地裂,永远正确的罗文先生,你满意了吗?”
“真有你的,我这就去给你点播一首LastChristmas?”顿了顿,亚历克塞突然换了语气,“需不需要我来接你回家?”
她怔住。
“或者由我揍那臭崽子一顿?还是两者都要?”
卡珊卓张了张口,鼻音浓重:“不用,我可以处理好。”
亚历克塞怀疑地看她片刻:“好吧。”
感动持续不到三秒。他又开始贫嘴:“必要时刻要找借口脱离魔窟的话,你可以说我一个人在家崴到脚了,假期医院预约不到号,家政人员排不到,你不得不回来照料孤苦无依的哥哥。”
卡珊卓撇嘴,终究还是笑了一下。
又是片刻沉默。
她突然问:“亚历克塞,实话告诉我,我……是不是很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