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量很低地说:“我不渴,倒是你的嘴唇有些皲裂了。”
原本应当是夫妇之间的贴心悄悄话,可惜卡珊卓离得近,赫克托尔的声音再低她也听到了。而按理说,即便在妹妹面前,夫妇之间的亲密也不应当流露太过。卡珊卓转了转眼珠,故意没看大哥,假装被手边的梳子吸引了注意力。
安德洛玛刻略带谴责地看了赫克托尔一眼:“你们两个聊,我还有别的事。”
“咳,”等妻子离去,赫克托尔清清嗓子,坐到卡珊卓对侧,“所以,最近怎么样?昨天没来得及问你。”
卡珊卓一时不知如何作答:“发生了很多事。”
赫克托尔从鼻腔发出一声友善的低笑,温和地等待她自己说下去。
她一边整理思绪,一边不由自主观察着有一段时间没见的长兄。
这位受人爱戴的特洛伊王子刚过二十六岁,与普利安王长相肖似,不笑的时候显得有些难以亲近。由于差旅归来,他晒黑了一些,颧骨附近有晒伤似的红痕。他继承了父亲的深色头发,灰色眼睛的颜色比卡珊卓的深一度,虹膜在有些角度的光线下会呈现出浅浅的苔绿色。只有眉毛那里,赫克托尔长得与母亲赫卡柏一模一样。
赫克托尔身为战士的威名远扬,甚至有人将他称为特洛伊的大英雄。因此许多人第一次见到他时,会不由自主感到惊讶:他的身材虽然高大,却并无超人的魁梧,至少还在正常范围内与之相对,亚该亚的大英雄赫拉克勒斯在伊利昂遗留下了无数传说。其中不乏常用来吓小孩的故事,那里面攻陷伊利昂的半神更像个只有肌肉的怪物。
然而小觑赫克托尔无疑会付出代价。任何人只要仔细观察,就会留意到他虽然举手投足从容自若,实际上他的躯体一刻都没有彻底放松过。不论何时,他都能立刻进入战斗状态。
赫克托尔不仅对自己严格要求,还乐于监督自己的弟弟们。
更小的时候,在卡珊卓还能与弟弟斯卡曼德洛斯交换身份蒙混过关的年纪,假扮成男孩的卡珊卓就曾经被赫克托尔叫住,而后拉来这座宫殿的院子里练习长|枪。
混在同龄男孩里练习标枪,与和那时就已经十分伟岸的大哥一对一教习完全是两回事。
但思来想去,最后还是身份被拆穿、再次被父母亲责骂的恐惧更胜一筹。于是卡珊卓不情不愿地接受了那么半天的特训。
从握枪的正确手法,到双腿便于腾挪发力的站姿,赫克托尔教得极度认真。卡珊卓出了任何差错,他都会一丝不苟地纠正。一声声温和却不可违抗的“重来”弄得她哭也不是,闹也不是。毕竟都到了这个地步,忽然间承认她其实不是斯卡曼德洛斯,那可就太亏了。
等赫克托尔终于愿意放她离去,已经是接近傍晚时分。
兄妹两人一齐坐在院落回廊的台阶上,他看着她狼吞虎咽,把面包和掺水葡萄酒一起塞进乱叫抗议的肚子里,努力不让笑意灿烂得太过分。半晌,他忽然拍了拍卡珊卓的脑袋:“什么时候再来,我们继续?”
她嘴里还都是咀嚼了一半的东西,嗫嚅着答不上来。
赫克托尔看向远处,眼神变得有些幽沉。这让他与父亲年轻时样貌的相似程度又上了一个台阶:“希望你用不上这些,但伊利昂的女孩也必须学着保护自己。不知道何时敌人就会再度来袭,我不希望你变得和海希欧妮姑母一样
。”
卡珊卓呆滞了好一会儿,才意识到她的伪装根本就没能骗过长兄的眼睛。
“啊……”她张了张口,想要解释,又觉得说什么都是不必要的。反正赫克托尔也没有要责怪她的意思。于是她点了点头:“我会再来的。”
停顿了一下,她又不太放心地说:“你不会告诉母亲吧?”
赫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