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到头了。

够吗?他觉得不够。什么东西都换不来他遭受折磨的那几年时间。身上的伤好了,那精神上的呢?

他需要更长的时间去自愈。要不是楼思德步步紧逼,他何苦于跟一个大企业这样作对。后期楼思德只要态度好一点,对他尊重一点,或许还不会闹成这样难看。两人桥归桥,路归路,他还能主动把这些证据全部删除掉。走到这一步,完全是楼思德逼的。

他心里没有任何的负罪感,只有满满的快感。每天除了看书之外,最大的乐趣就是看媒体对于楼氏的报道。

每看到一个高管被调查,不管是不是楼家人,都会升起一股扭曲般的满足感,他巴不得楼氏集团从这一刻起彻底倒台,这辈子再也没有机会翻身。

可随着时间的推移,他越来越焦虑。

似乎没有一个重要人物被逮捕。

被推出来的都是一些中级领导。

高层还没遭受到动荡。

这样的商业案错综复杂,牵扯着每一个人的利益,他安慰自己,或许只是时间太短,要给警察一点时间。

但他的证据里,已经具体到了在什么时间,什么地点,哪几个人,在做什么事。每件商业丑闻和官商交易皆有证可循,为何现在却只是雷声大,雨点小?

这样的查案进度让楼氏完全有时间去喘息,自救,他们就会有时间来对付自己。自己虽然已经藏匿起来,但仍然有可能被找到。

每天窝在旅馆里也不是个事,而且很容易被盯上。他买了一身中年大叔的衣服,换了一副黑框眼镜,头也不打理,比以前的连墨更加平凡,不起眼,甚至有些让其他人不经意瞥到时,也会不自觉露出嘲讽的优越感。在镜子里看到自己的时候,完全找不到以前的样子,他满意的点点头,转头去了一家特别小的公司,每天敲着代码,赚着极其少的工资,聊以度日。

一周后他要回校答辩,他和同学旁敲侧击后,确定在学校里没什么其他问题后,慢慢打消顾虑。

一天后,他是在下班路上被找到的。当时两个高大的西装革履的墨镜男拦住了他的去路,其中一人道:“我们老板找你,你跟我们走一趟。”

没有任何态度可言,仿佛就是个放话的机器人。

“你们老板是谁?”

两人不由分说,一边手架着一条胳膊,渐渐地,连墨脚都不能沾地了,他们像拧小鸡崽一样把连墨抬上车。

连墨甚至都没有反应过来,他憋红了脸,坐在后座上,左右两边各坐着刚才的黑白双煞,他就像夹心饼被夹在中间。

“我不认识你们老板,你们这是非法绑架!”

那两人一言不发,冷面神一样僵硬坐在他两侧。此时司机发动汽车,起步上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