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明天开始你别想再靠近陆绪一步。”

“还有,如果让我知道你泄露了任何一点我弟弟身体的事情,我保证你不会有和今天一样去医院的机会。”

“我……不会。”剧烈冲击之后的晕眩和窒息感让说话变得艰难,吐出每一个字都带来隐隐的疼痛,但我还是保证,我绝不会泄露任何可能给陆绪带去危险的事。

我不知道我的观察记录是怎么泄露的,我非常谨慎,将它层层加密,放在专门用来记录的,几乎不联网的笔记本电脑里,确保陆绪的隐私是安全的。

但我无暇思考这些细节,我更在意的是,陆鹤闲一定会让陆绪看我的观察记录,陆绪会有什么反应呢?他会厌恶我吗?会觉得我是一个恶心的,可怕的人吗?对陆绪的所有观察和了解在这件事上都失去了参考价值,我无法想象他可能的表情。

片刻之后,我忽然想到,无论陆绪是什么反应,我都不会知道了。

我可能此生都不会再见到他。

陆鹤闲睨着我,像是恨不得将我撕碎,但他还是保持着渗人的微笑。“我弟弟很讨人喜欢吧。”他轻缓地说,“但想要之前,也要看看自己配不配,对吗?”

“如果不是因为我弟弟很心软,我不会这么克制,你一定要感谢他。救护车很快会到,我先去接他吃饭了,你最好不要让他担心。”

救护车在陆鹤闲离开以后十五分钟抵达。

尽管疼痛很剧烈,我很幸运地没有伤筋动骨,被要求住院是因为有脑震荡的症状。陆鹤闲大概是想在陆绪那里留下一个宽宏大量的形象,在撞了我之后又给我安排了单人病房。

包扎结束之后,病房安静下来,我打开陆绪的消息框,删删改改了很多次,想说“对不起”,也想说“不要讨厌我”,最想说的其实是“我爱你”。

事至如今,我终于无法自欺欺人,将我的所有行为动机划出“爱情”的范畴之外,仅仅定义为“需要”。

手掌被手机的边角咯得疼痛,适才缓解的晕眩愈发剧烈,我极力控制,最终输入消息框的仅仅是:“对不起,今天没能准时赶到。”

手指悬在发送键上,光标闪烁。

我咬紧牙关,爱情仍要脱口而出。

犹豫的时间里,门框忽然被扣响。

不能更熟悉的声音用和过去一般不二的语调叫了我的名字,却如同发生在我的梦境中,我不明白这怎么会发生。

在见到陆绪的瞬间,克制的本能抢先我的思考,代替我说话。

陆绪像没有看过我的观察笔记一样,问了我的伤势,说要给我批假,甚至不忘开玩笑。

我仍无法控制地被他逗笑,却更希望他不要再给我温柔,而是给我判决。

陆绪问我是否喜欢他。他俯下身,很认真地注视着我,看起来完全不相信,不相信我有任何一丝爱他的可能,神色间期盼着我会否认。

我设想过他的许多反应,却并没有想到这一种。但当与天真而茫然的他对望时,我发觉这就是陆绪。他就是什么都不懂的,什么都不明白,因为每个人都亲近他,每个人都会对他释放善意,我的喜爱并不特别也不醒目,轻而易举地就被忽略。

其实这一刻,如果我骗他,他也会相信我,相信我对他没有一丝越界的感情。

把自己隐藏到这种地步,整整九年,铁证如山,对方仍在期待我否认,等待我反驳,我到底是该感到高兴,还是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