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沿上,摆放着一盆兰花,只是叶片有些泛黄。

没了往日的生机,看着有几分枯萎之态。

宋娴晚听到脚步声,以为是送药的茯苓来了。

头也不抬,轻声嘟囔道:“药太苦了,我实在喝不下去。”

“不喝药,身子可不会好。”

熟悉的声音传来,宋娴晚立马坐起身朝后看去:“表哥?你回来了?”

说着,她便要站起来,只不过秦颂亭拉了一把椅子,坐到她身边。

“这兰花怎么枯了?”

前段时日来时,这花可还开得好呢。

“什么都瞒不过表哥,我嫌药苦,不想喝。”

宋娴晚笑着说,秦颂亭的视线下移落在她袖口的位置。

“白霖去了一趟柳州,重新查验了佛堂后的那具骸骨。”

“仵作验证的东西如今还在蓼汀院的桌子上,阿晚,你现在可以选择同我说实话。”

突兀的话让宋娴晚面上的表情一瞬落下。

“表哥在说什么,我怎么有些……”

听到这句,秦颂亭骤然逼近:“当年活下来的,究竟是灿灿,还是阿晚?”

宋娴晚的瞳孔猛地一缩,手指下意识抓紧了手中的书。

指节因用力而泛白,她镇定自若,扯出一抹笑容。

“表哥是不记得了吗?活下来的,当然是阿晚。”

当年她发过誓的,从此这世上只会有宋娴晚,不会再有林宛亭。

阿晚就是阿晚。

她就是宋娴晚。

从窗户透进的日光在青砖地上碎成斑驳光影。

宋娴晚袖口绣着的双生花随着手腕轻颤,像被风惊动的花蕊。

她指尖无意识地握紧手中的书,轻轻吞咽下的水,似乎都洇着经年累月的苦味。

秦颂亭忽然握住她翻书的手,他凝视她的瞳孔。

“尸体是不会说谎的。”

只要他拿到仵作写下的东西,面前的人是谁,自然一目了然。

只是秦颂亭更想听宋娴晚亲自说。

海棠花影在宋娴晚脸上晃出细密的裂纹。

她忽然倾身凑近,药香和兰香混在一起,拂过对方鼻尖。

“那要是说了谎,表哥打算如何处置我?”

素白指尖挑开衣襟,露出姑娘锁骨下狰狞的疤痕,像朵开败的优昙。

尸体不会说话,留下的伤痕自然也不会说话。

从常禄县一路逃到柳州城,遇到宋娴晚。

那时候,其实她本想过安稳的生活。

不让她活下来的,是那些人。

秦颂亭喉结滚动,抬手捂住了她看来的灼热眸光。

“为什么?”

“报仇。”

不必他问清楚,她就已经知道他要问什么。

“我是问你,为什么,如此待我?”

他以为在这个人人对他喊打喊杀的京城,唯有她是逆光而行的。

却不料,他也不过是她棋盘上,早已摆放好的棋子。

“假意换不来真心的,哥哥。”

宋娴晚轻眨眼,睫毛划过他的掌心,却让他突然笑出声。

“真心?最不值钱的东西。”

“若是不值钱,你又怎么会亲自来寻我,因为你信了。”

话音落下,是长久的沉默,秦颂亭什么都没说,反倒是宋娴晚先开口了。

“仵作是不是说那具骸骨常年浸着黄柏苦参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