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盯着藻井道:“原先陛下对我只是淡淡的,这都是从上月起,陛下他……他忽然想起了后宫里还有我这个人,来了几回,我不胜欢喜,只想着他能记着我就好了,可后来他来得越来越多,总是这样细致地,温柔地看着我,我甚至以为我们是两情相悦的,直到今晚,才明白这都是痴心妄想。”
“为……为什么呢?陛下不中意才人的贺礼吗?”
我一方面为她难过,又一方面好奇得抓心挠肝。
苍天啊,李斯焱是干了什么天怒人怨的事?居然能把魏婉儿给伤成这样。
魏婉儿道:“不是啊,他说我心意和手艺都极好,尤其是那双鞋子,他爱不释手呢。”
爱不释手?这不挺好的吗?我越发想不通她的伤心从何而来。
正当我迷惑不解时,我的袖子被她拉了一拉,她仰面朝天躺在蒲团上,示意我也躺下来。
我乖乖地任她拉下,也躺在她身侧。
魏婉儿轻声问说:“沈缨,你为什么要来宣微殿?”
我不知道她为什么突然这样问,只老老实实回答道:“陛下说我犯了错,不能留在紫宸殿,让我来宣微殿陪伴才人读书,也算是物尽其用。”
“是真的吗?不是在诓我?”魏婉儿又问。
我越发困惑了:“是啊,不过陛下后来改过一次主意,让我自己选是要留在紫宸殿还是来宣微殿,我自然是选了宣微殿,这儿自在些。”
“而且我选了宣微殿,他还不太高兴。”我忍不住抱怨起来:“哪有这样朝令夕改的。”
魏婉儿突然短促地笑了一声。
我还以为她呛了气,连忙翻身坐起去查看,只见魏婉儿眼里蓄着厚厚的眼泪,脸上却挂着笑。
她看着我,咯咯地笑道:“原来真是这样。”
她拿袖子遮住眼睛道:“陛下今晚喝了好多酒,一整坛岭南云溪博罗,另一壶剑南的烧春,他醉了,庆福想搀他下去,他不愿意,非让我来,直至那时,我仍是欢喜的,我喜悦于他醉得人事不分时还依然记得我,那定是心里有我的一席之地,可……可我还是太一厢情愿了,我把他扶到内室,除去外衫,他看着我,突然叫了另一个女子的名字。”
魏婉儿自嘲地笑起来:“他何时这样叫过我的名字?我原以为他心里有我,没想到不过是在透过我看另一个人的影子罢了。”
等等等会儿……这是,对着魏婉儿叫别的姑娘的名字?
我听得傻了,下巴缓缓掉了下来。
李斯焱这是人干的事吗?当着一个姑娘的面喊另一个姑娘的名字,这简直是奇耻大辱啊!得亏魏婉儿脾气好,受了委屈只知道哭,若换了我这种悍妇来,非把他头盖骨掀飞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