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滚出去。”
他平静地命令我。
他的平静是一面湖,看似正常,其实下面藏着一座火山,随时准备喷发。
我今晚格外听话,他叫滚我就麻利而圆润的地滚,一句话都不多说,站起来草草行了个告退礼,手还没收回来,腿已经迈出了跑路的第一步。
我感觉自己在奔向自由。
两步,三步……我的步伐越来越轻快,像三月里翩翩的小雀儿,拍着小翅膀飞向北方。
迈出奔向自由的第六步,李斯焱突然喊了声我的名字。
“沈缨。”
步子停住了,我回过头问道:“陛下还有什么吩咐?”
我以为他想让我出门时顺便把庆福叫进来。
李斯焱坐在空旷的御书房里,手里仍捏着那份表奏,平时那股傲慢的伪装此刻分毫不剩,身上散发出浓烈的颓唐与孤独感。
我很少看到他这副模样,有些不自在地后退了一步。
我就要走了,他终于愿意正面地,认真地看我一眼,我惊讶地发现他的眼睛竟微微有点湿润,传递出令我不安的讯号。
我安慰自己:或许是因为今日房里点了不合宜的香,他熏得眼睛疼,想让我把香囊子拿出去呢?
可他既没有让我叫庆福过来,也没有让我去动那个精致的香球。
他只是盯着我道:“你看,朕没有你在旁,照样过得开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