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被谢修娘的歌短暂地叫醒,精神了约一刻钟后,再次被瞌睡虫击倒。
这不能怪我,在掖庭的时候,我的工作内容是倒夜香,所以天天都是半夜回房,睡到日上三竿才起,昨日突然被抓回了紫宸殿,人虽然来了,但作息还留在掖庭,这导致了我今天非常非常困,打盹密度高达一时辰五次。
在我的上眼皮和下眼皮打起第二十七次秋波战役时,庆福吨吨吨地向我走来,蹲到我身边,气急败坏道:“你想在大宴上睡觉。”
不是疑问句,是一个坚定的感叹句。
“平时也就罢了,今日不一样,满朝文武都在这里盯着你,你要是敢……”
“庆福爷爷怎么能误会于我?我没有拂他面子的意思,只想睡觉。”我垂头丧气道:“我昨晚三更才入眠。”
庆福一滞:“你昨夜只睡了一个半时辰?”
我点点头,向他展示了我用来擤鼻涕的小手帕,已用了足足五张,补充道:“不仅缺觉,我还生病了。”
庆福垂眼打量着我。
我做作地拿起第六张帕子,打了个响亮的喷嚏。
他疾言厉色的态度有所松动,皱眉道:“若是实在撑不住,就去外面歇歇。”
我未发一言,转过头去,眼睛发直地盯着我的那个御史朋友,他正与别的年轻臣子们一道儿联诗行令,爽朗的笑声不住地往我耳朵里钻,勾得我心痒难耐。
看了半晌,我可怜巴巴地对庆福道:“我不去外面,庆福爷爷,我想去联诗。”
“不行。”庆福立刻拒绝:“老夫万不能放你去丢人现眼。”
我想说放你娘的屁,老娘文采好得很,可转念一想,这不是文采的问题,而是员工管理的问题。
“好吧。”我低落道:“眼下用不到我,我去旁边歇歇。”
庆福松了口气,拿眼斜睨着我:“别太久了。”
我站起了身,向外走去。
突然,不远处传来一道温柔的女声,我转头看去,只见魏婉儿正笑意盈盈地看着我道:“久闻沈娘子文名,看沈娘子起身,可是也要下场联诗了?”
我的屁股僵在半空:“啊?”
魏婉儿兀自笑着,指了指云帐中央聚集的十余个年轻臣子,催促道:“马上开始了,沈娘子快些。”
我望了眼扎堆的才子们,手顿时痒了起来,好想去啊!
虽然蠢蠢欲动,但我现在只是个无官无职的白身,不得李斯焱和庆福首肯,我是不敢随意去和这些朝廷栋梁厮混的。
庆福在我身后轻咳了一声,嘴唇翕动道:“好好回答魏才人。”
我向魏婉儿简单行了个礼,客气道:“多谢才人提醒,可我并非是下场联诗,只是因身体不适,想下去略歇息片刻罢了,扫了才人的兴致,沈缨给才人陪个不是。”
魏婉儿略显失望,但她性子好,没有为难我,只是点了点头道:“沈娘子哪里话,是我想错了,既然身子不适,那一定要好生休息才是,别太劳累了。”
我微笑着点了点头,按部就班地朝李斯焱打请假报告:“陛下,我……”
李斯焱冷淡道:“这就想走了?”
我解释道:“不是,只是去僻静处坐一坐……”
他冷冷地打断了我的话:“谁准你下去的,没听见婉儿让你去联诗吗?”
我整个人都懵了,愚蠢地又啊了一声。
魏婉儿意外地瞪大了眼,木呆呆地瞅瞅我,又瞅瞅李斯焱。
李斯焱淡淡道:“你想让她去,便让她去,不用顾及她说什么劳累不劳累,歇息不歇息的,她只是一个不能自主的下人而已,倒也还没有那么金贵。”
魏婉儿也懵了,轻轻咬着下嘴唇,神情有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