急雨中,雨打在我的周身上,我觉得冷,但隐隐有种洗刷干净的快乐,古人云,无根之水最洁,诚不我欺,被雨浇透了一遭,我勉强觉得自己又变回了干净的沈缨。
释然过后,又难过地蹲下身,把自己缩成了小小的一团。
我出不了宫,孟叙也再进不来,小小的指望被李斯焱无情地斩断,天地孤独,内苑里又只剩下我一个人。
我在雨里面蹲了许久,一直蹲到双脚发麻,才回到了我那间小小的屋子里。
小金莲和小金柳早已走了,李斯焱知道我淋了雨,命人送了热水给我洗浴,我一言不发地钻进浴桶,又再清洁了自己一遍。
从前我老爱在浴桶里给自己加戏,学着戏本子里的女主角,边假哭边洗边哀嚎我好脏,可能是老天看不过我浮夸的演技,为了报复我,特地给我安排了个恶霸玷污我……我悲从心起,这就叫戏多者必有天收。
泡完澡后已是深夜,我又累又难过,扑倒在床上,只想一眠不醒。
昏昏地睡了一晚,半夜做梦,梦见李斯焱变作一只猛兽,咬死了孟叙后向我扑来,我大叫一声从梦里惊醒,一抹胸口,一手黏腻的冷汗。
我大口大口喘着气,恨不得立刻冲进紫宸殿,提刀砍了李斯焱的狗头。
但冲动毕竟是冲动,婶子和小川还在李斯焱手上,家里男丁俱亡,他们孤儿寡母就指着我庇佑,我不敢乱来。
我无力地躺在了榻上,心生悔意。
……早知如此,我当初就应该自刎在宣政殿上,如此也不必再受后续的种种侮辱。现在可好,死也死不了,活也活不好,一日日这样煎熬,只怕十五年未到,我就先疯了。
我烦躁地摇摇头,见外面月华正好,披衣出门,先散口气去。
不想一打开房门,便见素行和庆福两人在我门外十几尺距离处窃窃私语。
开门就见了两条晦气的狗奴才,我像是瞧见了什么脏东西一样,啪地把门关上了。
他们能说什么,无外乎是沈起居郎不知好歹,冲撞圣上之类的东西,尤其是庆福这老狗,平时瞧着不声不响,实则一肚子坏水儿,一不小心就要被摆上一道。
过了一会儿,有人叩响了我的门,庆福老态龙钟的声音从门缝里飘进来:“沈起居郎?”
我没有理他,自顾自地接着看书。
庆福道:“别闹性子。”
我隔着门冷冷道:“对不住庆福爷爷,我这屋子没开洞,进不了阉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