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样对我……
一针又一针刺破皮肤,我的嗓子早已叫得嘶哑不堪,最后只张大了嘴,奋力地呼吸,连残破的喊声都无法发出来了。
“再忍一忍,很快就好。”
可能只过了片刻,又可能过了千年万年那样久,他收了针墨,俯身亲吻我的脚踝,姿态痴迷又虔诚。
谁又会知道,看似虔诚的信徒会对主人做出刺青这等犯上之事。
我浑身大汗淋漓,如同从冰水里捞出来一样,身体簌簌发抖,眼神迷茫。
脚踝上的痛意略消减几分,但仍肿着,红肿的皮肉衬着闷青的黥痕,赫然被刺了一个焱字。
李斯焱紧紧抱着我,不住地说些安抚的话语。
我木然地仰天躺着,分不清自己是个活生生的人,还是祭坛高处待宰的羔羊。
石壁峭立,高高挂着火把,昏沉地照亮了一室狼藉,也照亮了困兽一样的我们。
过了半晌,李斯焱拾起破碎的衣物,简单地包裹住了我,自己则持起一只火把,点起了一只模样古朴的碳炉。
那憧憧的火光落在我迷蒙的眼里,好似黄泉路上引路的魂灯。
他在我耳边道:“你刺了朕的名字,生生世世都是朕的人。”
黥印无法消除,李斯焱是想让我彻彻底底地痛一次,往后余生,每走一步都记得这份痛楚,直至……我把这个印子带入坟墓里去的那天。
羞辱,胁迫,一次永生难忘的折磨。
他终于找准了让我听话的方法。
同时也摧毁了我。
劫后余生
不知过了多久,四肢上的桎梏松了,身体一轻,一双健壮的手臂把我抱离了那张石床。
我再没了抵抗的力气,周身绵软酸楚,如一只失去关节的玩偶。
半梦半醒间,有一件硬邦邦的物件塞入了我手中。
他黏腻的声音凑近我的耳廓,诱哄道:“缨缨,你睁开眼。”
我脸色灰败如死。
他似乎是有些清醒了,又轻轻捏过我的掌心道:“你想报复朕对吗,朕给你机会。”
我睁开一条细缝,内心的无助让我无法面对见到的残酷情形,可他却强行令我睁开了眼与其对视,这个男人看着我,目光灼灼,像荒野上的孤狼。
视线下移,我看见自己的手中多了一样物什,那是一支长长的铁杖,尖端缀着一块烙铁,已被烧得通红,散发出薄薄的热气。
李斯焱包裹着我的手,让我不至于因无力而拿不稳铁杖,他引着我,将这赤红的烙铁按在他肩头。
轻微的滋滋声飘过耳边,空气中很快飘出皮肉烧焦的刺鼻味道。
我骇得浑身发抖,手脚发软,一个字都说不出来,烙铁触身,这场景如此恐怖,我光是看一眼就差点昏了过去,可李斯焱却连眼都没眨一下,在巨大的痛楚中,依然毫不犹豫地握着我的手,让烙铁在他肩头停留足够的时间。
当铁杖移开时,他光洁紧实,覆盖着薄薄肌肉的肩头已经多了一枚红肿的烙印,一个隶书的缨字。
“这样就公平了。”
他平静道:“即使下地狱,朕也要拖你一起。”
按祖宗礼制,只有家奴以及做了穷凶极恶之事的坏人,才会遭烙铁烧身之痛。
他对我狠辣,对自己也毫不留情。
好像这样做了之后,我们两人在冥冥中就有了无法舍去的羁绊一样。
*
这日夜里,齐鲁之地下了场暴雨,李斯焱的船泊在一个码头上,一夜起伏不定,如同婴儿安睡的摇篮。
我虽累极,但仍做了一夜的噩梦,我梦到我在芙蓉苑里没命地奔跑,不知何从来,不知往何去,数十丈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