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至的画功有了长足的进步,正摩拳擦掌地打算去试着考考洛阳的官学,来问我的意思。
我看了他平日做的文章与诗赋,直言他的水平约莫只能上小州府的书院,想去长安洛阳这种顶好的还需磨练一二,张芊不死心,疏通了关系,又去问了问邢州的大儒,结果人家给了一样的答复,她这才知道,我说的全是大实话。
于是她提出给我加工资,让我教画之余,再教一教张至的诗文,可我万万不敢应下,只推说不懂这些,不过是小姐念书时看了两眼罢了。
不是我不想教,而是文章这东西和绘画可不一样,是要大量地习练的,主子娘子教丫头画画还能理解,谁家会平白无故教文章啊!让丫鬟考科举吗?
张芊一想确是这个理,到底是不太敢把弟弟的前途放在个年轻娘子手里,于是便做了罢,托人在外另寻名师。
不得不说张家确实底子厚,还真让她给请到了一个师父,可这师父派头比我大多了,不接受上门授课,非要让张至走读。
张芊思来想去,还是觉得名师难得,也就同意了。
我因此而获得了大把闲暇时光,加足马力的画春图,顺便接一点画扇面屏风的零碎小活儿,飞速奔跑在攒钱之路上。
又过了几个月,我与小枝,张至,恺之探微几人一起庆贺了春节,席间我宣布了自己的买房计划,得到了众人的一致支持。
“宅子我已经看好啦,就在旁边那条柳枝巷!”我开开心心道:“我一个人住,用不到那么大的地方,有个堂屋和正房就够了,到时候请你们来吃酒。”
恺之笑:“一个长安人能看中的宅子,除了贵,不会有别的毛病。”
人的幸福感来源于何处?亲情,爱情,稳定的事业,丰足的物质,落脚的巢穴。
我用力拉响一截火烧竹,心道:这些我都要有。
洺州流水账
翻了年后,张至早晨与我学画,下午去先生家学文章,晚上由探微监督功课,从早到晚马不停蹄,被望弟成龙的张芊强行拽上了考试之路。
张至是个乖小孩,姐姐这样安排了,反抗当然是不敢反抗的,只能悄悄找我抱怨他日程太满,他很辛苦。
我还觉得奇怪:“考官学不就是这样吗?长安大户人家的郎君,一天起码要耗七个时辰苦读,你已经算是不太用功的了。”
张至惊呆了:“七个时辰?”
他犹豫了一下:“其实我并不想走科举,都是阿姐安排的。”
我道:“你知道洛阳官学里,教画的先生是何人吗?”
他摇头,直言不知。
我道:“往年有秋爽斋主,镜湖居士,漱石居士的关门弟子,里头的先生随便抓个出来都是丹青国手,尤其镜湖居士,当今皇帝的画像就是出自他手中。”
张至露出了十分神往的神情,好像那些震古烁今的名画师都站到了他眼前一样。
“长安这么大的宅子,一个就要三千两。”我比划了一个数字:“为什么那么贵,就是因为长安洛阳聚集着天下最有才华的人,没人不想与他们比邻而居。”
张至黯然道:“洛阳确实是好,只是我晓得我的天赋不济,若非拼死努力,绝无可能入得官学的门。”
我道:“你也不算差呀,况且你还有个天下最厉害的姐姐,她绝对有能耐把你折腾进去。”
张至醍醐灌顶:“正是!”
我算是看明白了,这倒霉孩子对自己没信心,但对他姐的信心,那可真是足到能溢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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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后的三月,我终于攒够了房钱,下了定后,又问张芊和卢琛借了一点款子,以做修缮耗资。
虽一夜返贫,但我仍激动得要命,进宅子里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