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现在终于成了强弩之末,犟不下去了。
先是孟叙,再是小川,我身边的人一个个被他拿来要挟我,下一个就是婶子,我知道御史台大狱有上百种酷烈刑罚,让人痛却不害命,他会把这些东西一样一样用在婶子身上,直到我低头为止。
反正结局已定,那我硬撑着还有什么意思呢?
我回过头,最后看了小川一眼。
然后,慢慢地把脸贴在李斯焱的胸口,伸手,像一丛菟丝花一样,环绕住他的腰肢,顿了一顿,轻轻在腰窝处揉了一揉。
李斯焱的肌肉蓦地一僵,几不可察地颤抖了起来。
我道:“李斯焱,你把我带回紫宸殿去吧,我归你了。”
还没等李斯焱反应过来,小川先崩溃了,半大的小少年红着眼圈叫嚷着,我没仔细听,不过是些让我别为他牺牲的,他不会愿意之类的话。
“小川,我不是为了你,我是为了婶子。”
我流着泪笑起来。
小川愣住了,停住了挣扎,呆呆地望着我。
我依偎在李斯焱怀里,温柔地摸小川的头发。
就像是好多年前,我奶奶在婶子的产房外面,轻轻摸我的头一样。
记忆中的小奶娃长大了,我也长大了,但回顾往事,我记得最清楚的一幕,不是小川小时候白嫩的模样,而是婶子好不容易挺过了鬼门关,抱着儿子时那丝虚弱而满足的笑。
那时候她好像抱着世上最珍贵的宝物。
在丈夫去世的第二夜,她穿着素白如雪的孝衣,一边点灯一边问我,在你们心里,家人是不是根本没有史官的大义要紧?
是,但也不是。
“你作为沈家的子弟,有这份骨气,长辈们泉下有知,定觉得欣慰。”我道:“……可你娘她不姓沈,也不是硬骨头的史官,她只是个等着自己孩子回家,希望孩子有好前程的阿娘而已,小川,我舍不得让她难过了,人活着不单是活一个气节,也为了情感和责任,她需要你的,你回去吧,代我照顾她。”
“那你怎么办!”小川大声道,语音中也带了哭腔:“阿姐,你要一辈子被圈禁在宫里面吗?过这样卑躬屈膝的日子,你真的甘心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