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怎么不吹打了?”我轻声问道:“你们听见了吗?马蹄声,有人在叫喊……”
小川见我起身要走,立刻抓住我的袖子:“姐,你是新嫁娘,现在不能出去!”
“喜乐骤停是大大的不吉之事,要是孟哥哥出了什么岔子怎么办!”
上官兰霍然站起:“缨子,你在这里别动,我代你出去看看。”
可就在她起身的一瞬间,外面传来一声突兀的钝响,随即乱七八糟的话音嗡嗡地响了起来,我呆呆地坐着,神色怔忪,直到一声男子的痛呼声钻入了我的耳朵,我的瞳孔一缩,心里如同劈过一道雪亮电光。
“姐!”
未及小川的惊呼声落地,我猛地一把挣开他,提起繁复的嫁衣,发了疯一样,踉踉跄跄冲了出去。
孟叙,是孟叙的声音!
有人对孟叙下手!
“孟哥哥!”
我嘶声大吼,狂奔在去前堂的长廊上,头顶的花冠被奔跑带起的风吹得东倒西歪,淑淑精心绣制的嫁衣也被踩了好几脚,可我现在什么都顾不得了,大脑一片空白,只余一个念头:我要见他。
掠过几道垂花门,我跌跌撞撞地跑入了前堂,在我甩开门帘的那一刻,影壁后的大门轰然阖上了,堂内一片狼藉,碎瓷摔了满地,一根红绸歪歪斜斜地半挂在朱柱旁,婶子呆滞地坐在唯一完好的那面椅子上,一群妇人抖若筛糠,不住念佛。
一枚青梅子滚落在我的脚边,我抖着手把它捡起来,蹲下身去的时候,膝盖都是软的,险些站不起来,淑淑哭着来搀扶我,我看了她满脸泪痕的脸,定定地问她道:“孟叙呢?他在哪?”
“娘子……”淑淑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娘子你先回去……”
我又问了一遍:“孟叙呢?”
堂前一片死寂,我脑袋一阵晕眩,眼前万物如走马灯一样晃过,我扶着淑淑,哑着嗓子一遍又一遍地问:“你说话呀淑淑,孟叙呢?他去哪儿了?是不是又被李斯焱打了?”
到了最后,字字都泣血,缀着浓浓的哭腔。
“捉拿他的是御史台的差吏。”
婶子木然道。
她宛如在一盏茶功夫里枯瘦了十岁一般,颓然坐倒在高脚胡椅上,浑身力气都散了。
“就在刚才,你还在房里的时候……你表哥在与孟家的二郎君正比着文才……御史台的差役突然骑马来了,带的是皇城的禁卫……他们抓走了孟叙。”婶子道:“江御史说他并不知情,但御史台拿人从不动用皇城禁卫,此事恐怕……”
是他,我嘴唇蠕动,无声地念出那三个字:李斯焱。
“缨子!”“姐!”“沈娘子!”身边无数道惊呼声响起,我转身疯跑回了我的院中。
绣鞋踏在寒凉的青砖地上,从足尖一直冷到头顶,我眼前无端浮现出了先前那内侍悲悯的神情,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缨子!你冷静些!”上官兰撵上我,急道:“你别做傻事!”
我自顾自撞开房门,伸手去够李斯焱给我的那只简陋的盒子:“你还没看明白吗?他给我这个盒子,但让我接亲的时候再打开,就是孟叙被抓走后,就是现在,小兰,他早就安排好了!”
不小心踩到了方才落在地上的笔,我脚下一滑,险些摔倒,上官兰眼疾手快,一把扶住了我。
拉扯间,那只盒子从指尖掉落,在空中转了个圈子,啪地一声坠地,陈年的朽木登时碎裂成片,露出里面装的东西来。
上官兰的眼睛蓦地瞪大了,惊道:“这是……”
我缓缓蹲下身,拨开一地碎片,捡起一本书册来。
书册被撕成了两半,染了星星点点的鲜血,但封面上的书名却无比清晰,清丽的虞体楷书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