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想苟活,这有错吗……”
说着说着,我的泪水又翻涌而出,打湿了他的衣襟。
孟叙把我揽在怀里,轻轻拍打我的后背,柔声安慰道:“婶子和郭先生是担忧你才这么说,未必是觉得你错,辛苦了,好好哭一场吧,你没做错任何事,错的是只那个皇帝,杀史官本就是一个皇帝最卑鄙的手段,我们缨缨骂得一点没错。”
我死死揪住他的衣袖,战栗道:“孟哥哥,我好害怕,你不知道,我阿爹的血溅出了好远,就因为他不愿意听李斯焱的话,这个人是魔鬼,是一条疯狗,我一见他就想咬断他的脖子,要怎么如何忍得下十五年?”
“莫怕,过几个月便是进士授职的时候,我会找机会谋能出入宫廷的差事,或许有幸能陪伴你一二。”孟叙摸摸我的头发。
我再也忍不住了,伏在他干燥温暖的怀里,嚎啕大哭。
是真正扯着嗓子的那种嚎哭,搁秦朝能哭倒长城,搁三国能哭塌城门,好像要把所有的委屈害怕,对未来的迷茫统统都发泄出来一样,孟叙抱着我,我们像是荒野里两树合抱的连理枝,紧紧抓住对方不愿放开。
很多年以后,孟家的人告诉我,他们原本对我颇为愤恨,觉得这小娘怎么搞的,说好来退婚,结果还和家里的郎君聊起了天,老太君动了怒,带着人过来想把我扔出去,可隔着门听见了我的哭声,顿时愣住了,她此生从未见到有人这样哭过,那么悲切,那么沉痛,好像要把心肝都泣出血来一样,她几度抬起手,又放下来,最后只叹了口气,转身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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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三强调不准再寻死之后,孟叙喝下了那碗凉粥,把我送出了门。
他知道我还有很多事情要做,不能耽误我太久。
孟哥哥就是那么好,不论我做什么,他总是愿意站在我这一边,天底下没有人比他更明白我了。
有人在外面等我,或许这十五年也不会那么难熬。
婶子是对的,我心想,一死何其简单,鼓足勇气去活才最难,但活下去比死了更好,活下去我才能和孟哥哥过安宁的日子,活下去我才能陪在婶子身边尽孝,每逢清明和她一起去坟头骂二叔。
“想通了便好。”
回府后,婶子听我说完以后的打算,轻轻摸了摸我的头。
她一边帮我备好体己钱财,一边絮絮地和我说起这场风波里死去的人,有自戕殉道的,也有被李斯焱杀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