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宁铉也在。

“草民见过太子殿下。”裴煦对主位行了一礼,又对徐济介道:“老师。”

“景和,坐吧。”徐济介道。

裴煦颔首,恭敬地跪坐在徐济介对面。

“老师先预祝你夺得蟾宫折桂。”徐济介拎起小炉煨的茶水给裴煦倒了一杯。

“岂敢让老师为学生斟茶,”裴煦连忙端起茶杯,谦恭地将茶杯放到壶嘴下方,“多谢老师。”

“你不敢?”宁铉高隆的眉弓下,漆黑冷肃的眼眸半掩,看不出什么情绪,淡声开口,“那如何敢求娶太子妃的?”

裴煦眉心一凝,举杯动作缓滞。

裴煦不是没有料到他所求之事会传到宁铉耳中,事实上殿试学子向圣上所求的赏赐不是什么秘密,不到半天就可在官员之中传开。

苏家与裴家的婚书虽然没有改,但是苏太傅已经写信与父亲表达更改婚书的意愿,父亲也回了信。

他有两家书信为证。

而且圣上给太子赐婚的圣旨并没有表明苏家子的身份,他求娶苏缇问心无愧。

再来一次,他还是会如此行事。

裴煦低眉拱手,声音却掷地有声,“回太子殿下,小公子并非是太子妃。”

“裴景和!”徐济介拍案,“为臣为民者,如何敢对太子殿下如此回话?”

裴煦性子最是温雅不过,现下隐隐犯起犟,也不遑多让。

徐济介只感到头疼,裴煦较起真怕是比自己还轴。

“草民甘愿受罚,”裴煦反掌压地,额头抵上,“但请太子殿下莫污小公子清誉。”

“裴煦!”徐济介气得连裴煦的字都不叫了,压低声音道:“你这条命不想要了吗?”

裴煦死死咬着牙,不肯多发一言。

宁铉尊贵冷峭的脸上无波无澜。

徐济介眉心一跳,拱手道:“小子胡言,望太子殿下宽宥。”

徐济介早在殿试前就收到裴煦的书信,按理说,赐婚圣旨未定,圣上又已经言明婚事由苏家做主。

可婚书未改,世人眼中,苏家嫡子嫁与的是自己的弟子,弟子想要求娶的苏家庶子是太子妃。

哪怕裴煦有更改婚书的书信留据并且告知自己。

徐济介能做的就是以曾经太子老师的身份将太子殿下请来,希望太子能和自己爱徒坐下来心平气和详谈,太子不会一气之下将裴煦前途废掉。

自己在其中能说和些许。

没想到裴景和固执至此,开口就得罪了太子。

“清誉?”宁铉开口,“你求娶自己的妻弟,于苏缇名声有何益?”

裴煦知晓自己的做法并非十全十美,然而他还是想拼一次。

苏家把圣上赏赐太子妃的礼物送到小公子院中,他就预感到不妙。

他只怕再等,就来不及了。

小公子说过愿意的。

“小公子已与在下互通心意。”裴煦字字都是反驳宁铉。

顶撞储君,乃是大不敬。

徐济介不由得都紧张起来,若是裴煦今日对任何一位皇子口出狂言,他都能周转一二。

可裴煦顶撞的宁铉。

宁铉本就没什么礼法规矩,率性而为,前几日上奏怀疑宁铉通敌回鹘、假冒功绩的老臣们,这段时日无一不是摔断了手就是摔断了腰,纷纷上折子请求休沐养伤。

裴煦又无官身。

哪怕宁铉将裴煦废了,宁铉不过是被天下学子唾骂。

可名声这东西,宁铉怕吗?

宁铉若是在乎,便不会无所顾忌。

“嗯”

血腥气瞬间弥散在空中,传递到徐济介的鼻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