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自己认为正确的就可以了,不会有人代替自己,做出比自己更好的决定。

酉时,太子亲兵在塔林禅寺寺院到处搜罗,命寺院所有人,包括僧人和香客都到正殿前的院中。

苏缇是和裴煦同去的。

大雄宝殿大敞着。

入目就看到里面供奉着宏伟庄严的镀金佛像,巍峨的如同一座宁静慈悲山峰,仰头望去就有头晕目眩之感。

宁铉一身玄袍端坐殿中,宽大的衣袖剪裁利落,通身色彩单调,然而幽幽烛火靠近时,流光溢彩的金线在绸缎上蜿蜒流动勾勒出四爪龙纹,极尽奢华。

奢华的衣冠衬着他华美冷峻的面容,也同样威势骇人。

“点灯。”宁铉手腕微勾,矜贵肃穆的黑眸落在殿外嘈杂的人群,“把人带上来。”

从宁铉两侧,举着火把的侍卫鱼贯而出,本来点灯的大院更加光明洞彻。

人们在漆黑的夜中甚至可以看清彼此的脸。

裴煦发觉从侍卫举着火把出来,苏缇就有点畏怯,试探开口,“小公子可是怕火?”

苏缇点点头又摇摇头,犹豫道:“怕。”

苏缇本来是怕的,“但好像也没那么怕。”

裴煦松了口气,“小公子待在在下身边?”

“好,”苏缇应道。

不一会儿,苏缇白天见过那些人,就被太子亲兵压了上来。

老人,孩子,女人跪在院中,互相依偎哭成一团。

莫纵逸脸白眸细,笑眯眯地摇扇甩袖,一副奸佞之相,阴森森地毒辣。

莫纵逸高声唱呵道:“太子殿下为彻底铲除匪患叛党、以儆效尤,今将那些贼子家眷带来,当众戮之,以免世人不臣之心。”

莫纵逸说完,院里跪伏的孤寡爆发尖锐的哭声,凄厉得如同阴鬼。

裴煦脸色当即就变了。

他低估了太子不听劝谏的独断。

“小公子,你躲好,”裴煦简明扼要交代道:“若是在下不能劝阻殿下,小公子记得捂住眼睛,不要害了噩梦。”

裴煦说完就走出人群。

不仅是哭声,人群倒吸冷气、惊惧的议论纷纷散开。

太子似乎要当着这群人的面将视人命如草芥的残暴恶名坐实。

“草民裴煦叩见太子殿下,”裴煦跪地拱手,面容肃然,朗声道:“殿下万万不可屠戮无辜百姓!”

“裴公子慎言!”莫纵逸全然没有白天与裴煦交谈甚欢的模样,仿佛不认识裴煦般,斥责道:“叛党株连九族,他们乃是叛党亲眷,屠戮他们,有何不可?!”

“殿下可查过他们是否与叛党有牵连,他们是否对家人成为叛党知情,”裴煦一字一顿道:“太子若无实证,就斩杀孤寡妻儿,恐怕难以服众。”

“大胆!”莫纵逸呵道:“你敢质疑太子决断。”

裴煦以头抢地,“草民不敢。”

议论声越来越大,不少人觉得裴煦说得有道理。

他们只是老人女眷,或许也不知道男人当了叛党,更可能男人当了叛党,他们不愿也没法子。

就这样无辜葬送性命,实在太过可怜。

太子如此这般,未免太过心狠手辣。

隐在人群中的苏钦也听到了。

上一世他被土匪撞到头破血流,半梦半醒间昏了整整三日才醒,这一世他可不会那么傻了。

苏缇算不上无辜,上一世要不是他没有说出苏缇的住处,苏缇怎么会安然无恙?

上一世他无意中保护了苏缇,这一世苏缇的命运就交由他自己承担吧。

果不其然,他一说出苏缇的住处,土匪立马停了对他的拳脚,他这次受伤比上一世轻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