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爵大人还是那样将自己锁在屋子里吗?”似乎一个女人的声音这样说着。
“是的,今天送过去的饭似乎也没有被动过。小少爷已经不在了,如果子爵大人还这样不珍惜自己的身体的话……”另一个稍显稚嫩的声音接住了话,言语中像是在为他们口中的子爵大人感到担忧。
卡琳娜皱紧了眉。
后面说话的那个声音她还有点印象,那不是今天下午才跟泰勒搭话的那个女孩吗?为什么……感觉声音特别嫩?
卡琳娜终于忍不住只是在旁边听着,透过那条漏出光的小缝,看向了窗户里面。
两个人站在像是杂物间一样的地方,一边整理着那些用来擦洗房间的工具,一边聊着天。她们一个大约十七八岁,一个才五六岁,从衣着看都是女仆。
而让卡琳娜感到熟悉的那个声音,正是从那个五六岁小女孩口中传出。
对比她在和古里相遇时的年纪,还没等卡琳娜心中那个惊天的设想蹦出来,整个庭院突然发生了巨大的改变。
并没有过于喧闹的动静,也没什么天崩地裂电闪雷鸣。
只是一阵阴凉的风吹过,卡琳娜便眼睁睁地看着那个正在院子里巡逻的青年男子身体突然僵住,在他手中灯笼的照映下,整个人渐渐变得干枯,直至化为黑色的粉尘。
就像是在瞬间被抽干了所有生命力一样,整个空间除了无机物以外,剩不了什么其他的东西。
这是曾经的那天,布拉卡子爵为了让自己的孩子重现于世界而违背自然规律,让整个庄园的生命在一夜之间消失了大半的那天。
卡琳娜忽然就明白了现在的状况。
在她踏入这个庭院之后,不知是时间流转,还是她意外陷入了这个庭院的记忆,她被回溯了时间,来到了无论什么都还未走到终点的那个时间。
屋子里寂静无声,卡琳娜便直接打开了窗户翻身进去,看见一个晕厥倒地的小孩,以及那孩子对面已经化为一滩黑色灰尘的另一位存在。
不知道是因为施法目标同样是个五六岁的孩子,还是源自小孩的生命力不足以提供施法者需要的程度,这个孩子逃过了一劫,然后成为了施法人的“引路者”,残害了更多的生命。
卡琳娜不想指责这绝对利己的行为,也不管她现在就这样杀死这孩子是否会让从现在开始到她来了之后的十几年间不再出现过多的人命,她只是抬脚跨过了她,打开门走了出去。
现在的室内过道依旧光鲜,墙壁上挂着的壁画似乎也没有什么落尘,一路走来似乎都能看到这个家族的发展历程,然后直至最后一张,那是布拉卡子爵的肖像。
卡琳娜在那张肖像画前稍微顿了顿脚步。
很明显,这张肖像画是新完成的,他的孩子依靠在他胸前笑得腼腆,比起很多年后卡琳娜看到的那个苍白瘦弱到仿佛只是一具骨架的孩子来说要健康很多。虽然有些病态,但难掩脸上因为激动而产生的红晕。他的爱妻没有出现在这张画里,因为那个时候她早已死去,只有一枚被布拉卡子爵置于手心的吊坠表达了她的存在感。
一个幸福和悲哀同时存在的家庭,让卡琳娜忍不住多看了几眼。
然后在一次眨眼之后,墙上突然变得一片空白。
那张画不见了。
卡琳娜下意识将视线上移瞥向本应竖有钉子来固定画框的位置,却发现那里也是空白一片。没有钉子,没有孔洞,什么也没有,就像什么也没发生一样。
不,应该说是本来就什么都没发生。
这是时间又一次回溯了。
卡琳娜突然意识到了这点,同样也察觉到在不知时间点的现在,她就这样光明正大地站在别人屋子里面肯定不会被认为是好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