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瓶中恶魔
白锐时常感觉自己是一个不存在的人。
因为母亲总是看不见他。
莉莉是最温顺的马,今天却不知为什么突然失控了,白锐摔下来伤到了腿,好在看顾他的人很多,及时控制了马匹并将他送诊。
伤势在类似事故中已经算轻,值得庆幸。
所有人都围绕着他,安抚他,关心他,赞扬他,他永远承受着各种各样的目光。
这让他感到厌烦,他们都是为了有利可图罢了。
他现在想回家去。
白锐抚摸着有些歪曲的腿,除了疼痛之外,他感受到一种难以抑制的快乐。
他期待能够因此得到母亲的关注。
可是当他终于回到家里,却发现她陪弟弟去维也纳了。在那里学习乐理,是一件相对来说安全的事情。
毕竟,像骑马这样的运动,白润这辈子想都不要想。
在意识到这个事实时,白润就崩溃了,他用力地捶打莉莉,好像这一切都是那马的错,而莉莉是沉默的,她生下来就要承受这一切。从生下来,母亲就寸步不离地陪伴着白润,令他在接受治疗的同时,能够寻找新的爱好。
白锐把手放在钢琴上面,他可以想象它是如何振动,并从而发出美妙的声音。白锐其实对它并不感兴趣,只是白润在家的时候,如果看见他碰自己的东西,就会大声尖叫。
黄昏把他的影子拉得很长,这硕大的房间实在是太安静了,无论他如何用力地敲打琴键,它始终只是发出没有意义的乱语。
在这样的孤独之中,白锐做出了决定。
如果谁能来救他,让他离开这无尽的痛苦,他就把自己的财产都赠予他。
在他年轻的生命之中,已经拥有了许多人一辈子都无法得到的财富,他相信这是最好的礼物。
很快,白润就因为救治无效,死在了爱丁堡,年仅8岁。
白锐知道不会是自己的诅咒生效了,因为现实是不以人的意志而转移的。
很遗憾,如果弟弟的命更硬一点,他或许真的会帮助这个讨厌鬼更早归天。
母亲哭得昏死过去几次,白锐总是找不到机会开口。
终于,在白润下葬的时候,他跟母亲说上了话。
雨丝密密,即使打着黑伞,啕蛛网般的雨滴还是把他的衣服打湿了,
弄得他心情不好。
他问母亲:“那么,琴房里面的钢琴,是不是归我了?”
毕竟其他的东西都差不多烧给白润了,既然钢琴还留在原本的地
方,它势必需要一个新的主人。
母亲用一种难以置信的目光看着他,好像他是一个凭空出现在这
里的人。
那种目光渐渐变了,像是一个失去活力的人再次获得了生机。母亲好像终于从失去自己最爱的孩子的痛苦中走了出来,因为她找到了新的目标,就是去憎恨那个毫不在意的长子。
并且反复将这件事情告诫于他。
“你简直是一个怪物···白锐,你居然,连你的弟弟...”
女人几次三番说不下去,痛哭起来,泪眼中带着仇视地盯着白锐,好像是因为无可奈何才恨他。
白锐从不反省自己,因为他不会犯错,但是为了平息母亲激动的情绪,他选择退让,说:“对不起。”
母亲不肯再见他,把他放到祖母家里。
祖母不怎么理会他,实际上,她除了自己的那堆古董,她什么都小孩子的记忆实在是太浅薄了,在那段时光中,白锐试图回忆母 不在意。
亲,却想不起她到底长什么样子。
白锐的愿望太强烈,于是改变了自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