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只是不说话了。
不主动开口要什么, 他们问什么也不说, 只是点头或摇头,像突然哑巴了一样。
“你这样是给谁看?”柳蕙没把她逼急,自己倒先受不了,“你以为这样我们就会不管你了吗?”
温辞还是沉默地喝着汤,这几天她虽然吃得多, 可人却明显见瘦,气色也不比平时。
温远之到底是更容易心软一些,拉着柳蕙进了书房。
温辞听着他们刻意压低的争吵声,胃里忽然有些犯恶心, 起身跌跌撞撞跑进了卫生间。
椅子倒地的声音惊动了柳蕙和温远之,他们匆匆开门走了出来, 听见从卫生间里传来的呕吐声, 两人都愣住了。
“小辞?”温远之走近了, 敲了敲门板。
温辞拉开门走了出来, 脸色苍白, 神情也有些木然,也不管柳蕙和温远之,拖着疲惫的脚步回了卧室。
她也没休息, 只是跟往常一样坐在书桌前写试卷。
温辞没想过用损耗自己身体去达到目的, 那是最不理智的行为, 她一样的吃饭、睡觉、休息。
可情绪是无法控制的,生理反应也是无法控制的。
她还是不可避免地消瘦了。
那天,温远之在温辞房前站了很久,看着女儿倔强的背影,他在恍惚中好似看见了温仪的影子。
那也是他用心疼爱过的孩子。
可是最后,她还是走了。
温远之突然不知道该怎么做了,这么用心地爱着难道还不够吗?
他惶惶地站在那儿,忽然看见温辞好像拿了什么在手上比画,心头一阵大乱,“小辞!”
温辞被父亲突然地出现吓了一跳,手上没注意,小刀在食指上划了一下,鲜血瞬间涌了出来。
嫣红的血滴在黑白分明的试卷上,像是地狱里开出的一朵花。
“你……”温远之走近了才看见她是在削铅笔,可心头却始终盘旋着一团恐惧的阴云,“快出来,爸爸给你处理下伤口。”
温辞没有反抗,也不想说什么。
柳蕙被温远之地动静惊得从卧室里跑了出来,看到温辞手上的伤口,她眼眶立马就红了起来。
温远之抢在她开口之前说道:“怪我,没看到她在削铅笔,吓到她了。”
柳蕙不知是信还是没信,偏开头抹了下眼睛:“我来吧。”
温辞像个布娃娃,由着他们摆弄,伤口淋了酒精消毒,温远之忽然抓住了她另外一只手,安慰道:“别看,一会儿就好了。”
前年夏天,温辞跟褚让去爬山,意外中暑摔伤了腿,当时在医院处理伤口的时候,温远之也是这样抓着她的手安慰。
温辞忽然鼻子一酸,却始终紧抿着唇没吭声。
伤口不深,只是很巧,跟上次被窗户夹伤在同个位置,柳蕙依旧打了一个小结。
“小辞。”柳蕙看着她没什么表情的样子,忽然也有些累了:“你要一直不跟我们说话了吗?”
温辞垂着眸,依旧是沉默。
柳蕙像走进了死胡同,前后都是绝路,她跟温远之有同样的恐慌,也有同样的茫然。
温仪是她没法愈合的心病。
温辞是她恐惧会发生的新伤。
她忧心、焦虑,最终积郁成疾,彻底病倒了。
温辞的心不是石头做的,看到柳蕙这样,她也不好受,整日整夜在床边照顾着。
柳蕙抓着她的手,在睡梦里还在流泪。
温远之一点办法也没有,只能给温谨之夫妇打了通电话,没讲几句那边就要挂了说现在过来。
他放下话机,看向窗外。
雨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