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人我认识,从军打匈奴,牺牲了,留下年迈的父母和一弟一妹。”

张姓珠宝商饮了口酒,不疾不徐地说:“当年我和他一起从的军,他在战场上救了我一命,他还邀请我去他家做客,可惜……”张姓珠宝商垂下眼,抿了唇,似乎想到伤心事时,他的从容淡定才有了裂痕,“那时我对着他的断刃发誓,一定会好好照顾他家人,只我家中出了变故,如今才能寻来。”

张姓珠宝商幽幽一叹气,再抬眼时,眼中又是害怕,又是忧愁,更有几分忐忑:“几位兄长,不知这家人如今过得如何?有没有人欺辱他们?若是有,我真该万死!”

认识那户人家的商人便说了对方情况,说那户人家过得凄苦,家中为吏的位置被当地县令子侄占了,家里几十亩田地还被豪强看中,强抢了填平,作为放马的牧场。

张姓珠宝商千恩万谢,吃完这顿酒席后扬长而去,许久不见踪影。

直到半个月后,他们听闻酷吏张汤手持斩蛇宝剑,因着当地县令与豪强欺辱死去将士的家人,欲斩其于市集。远远过去一看,悚然发现对方那张脸正是张姓珠宝商的脸,想到酷吏手段,面上血色刷地消失,不停回忆自己有没有说过不该说的话。

张汤其实把他们忘得差不多了,商人贿赂朝廷官员看似有罪,实际上,因着大多数官员都会收钱,这种事素来是没有人弹劾就主动不追究。

张汤如今满心满眼都是刘彻交于的任务――于各地建立学官,以及查清楚死事家人过得如何,不使将士寒心。

地方上,一座座学官建立,中央里,刘彻拿出了白纸和活字印刷术开始印书,印出来的一本本书放到店铺中售卖。

这年头谁家会舍得卖书啊,对于一些学者来说,这更是有辱斯文的事情,抗议的声音一波接一波涌向刘彻,希望能借此让刘彻的书肆关门。

“汉武帝要是能听他们的,就不是汉武帝了。”

林子里,青霓沿着蜿蜒溪流慢悠悠地散步,白鸠飞在她身周,“报告!”

“说!”

白鸠咕咕叫得超大声,“那些学者闹得特别欢,嘴上说着卖书有辱斯文,实际上,没有一个没偷偷去买书。儒家那个董仲舒看着快一头撞死在宫门口,他家仆人出入了书肆至少七八次,快将书肆掏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