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等偌笙说话,他便憋不住一连声问起来,问兄长情况,问父母亲人,问西岐的麦饼滋味。

离家多年,家乡变成遥远思念的代名词,好不容易有机会探听到家乡的消息,姬发恨不得叭叭到天荒地老。

偌笙也不嫌烦,一一耐心回答。

待偌笙嗓音沙哑,姬发才意识到时间已经过去很久,他不好意思地摸摸头,在偌笙含笑的目光中慢慢红了脸。

“以后我们有很多相处时间,我会把知道的都告诉你,现在让我看看你之前有没有撞伤。”偌笙始终记得崇应彪撞上姬发那一下铠甲发出的沉闷响声,想来力道不清。

“不,不用。”平时里和弟兄们一起光膀子洗澡都不觉得有什么,此时一想到要在少年面前除去衣服却浑身不自在,姬发反射性拒绝,“那点撞击不算什么,我没有受伤。”

“我是军医,也是你兄长的朋友,于公于私都该照顾你,没什么不好意思的。”

拗不过偌笙,姬发慢吞吞除去外裳。

崇应彪那次撞击在姬发肩膀留下一道红肿,确实不严重,严重的是战场上的留下擦伤、烧伤,右腰还有一道刀伤,姬发只胡乱包扎了一下,血水已将白色绢帛染成鲜红。

“唉,怎么这么不会照顾自己。”在伯邑考那里听多了他弟弟的事,面对姬发偌笙便不自觉也代入哥哥的角色,想多说几句,想起战场上刀剑无眼姬发能平安活着已是万幸,最终叹了口气,拍拍身边位置,“坐下。”

面对偌笙隐隐含着担忧谴责的目光,姬发像个做错了事的孩子,垂着脑袋老老实实跪坐在榻上常年在军营生活这点伤口对他来说确实不算什么,还不如和崇应彪干上一架来得严重。

偌笙帮他处理伤口,两人离得很近,姬发垂眼就能清楚看见偌笙纤长浓密的眼睫翩跹颤动,几缕发丝不小心缠绕在他肩上,清凉的发尾戳刺在肌肉一阵酥痒难耐,伤药涂在伤口处火辣辣的疼,但疼中夹杂难抑的悸动,姬发的注意力不自觉追随偌笙涂抹伤药的手,凡是柔软指腹触及的地方跟着难耐颤动起来。

血气方刚的少年忍耐得异常艰难。

指下肌肉时不时紧缩,偌笙以为姬发疼得厉害便默默加快动作,灵巧的指尖裹着布帛很快便处理好一处伤口,岂不知对姬发来说那似有若无的微凉碰触才是最致命的源头。

当只剩下肩膀的红肿,姬发再也受不了,猛然蹦起来慌慌张张抱上衣物就往外走,“肩膀不要紧明天就能好,我还有事情先走了,你好好休息。”

“哎!”

姬发已经没了人影。

偌笙默默收回手,他情况确实不怎好,身体弱得厉害,缝合伤口时全神贯注没觉得,放松下来才感到浑身疲惫,既然事已至此,原本的计划被完全打乱,也只能先走一步看一步。

这么想着,他侧卧在榻沉沉睡去。

却不知房间无声无息进来个人。

崇应彪见偌笙的北地风貌很是熟悉,有心问问北地情况,在外面转了一圈返回刚好碰上姬发红着脸从新上任的军医房间匆匆离开。

姬发满怀心事没发现死对头正站在拐角,崇应彪却看得清楚对方的伤口被细细包扎过,再看看脏兮兮的自己......

崇应彪用舌头顶了顶上颌,心里惦记北地,最终还是忍下不忿没去找茬,他推开房间,却见和军医这个职业半点不搭嘎的少年已然熟睡。

少年长着一双勾魂夺魄的眼,当他清醒的时候,人们会被他的眼他的气质夺去全部注意力,轻易生不出亵渎俯视的意味,等他睡着了,崇应彪才发现这清艳绝伦少年是如此脆弱,小小一团缩在木榻一角,散乱的青丝软塌塌搭在脸颊,过于雪白的皮色让少年看上去不是那么健康,纤细的身子随着呼吸微弱起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