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知道卫大人的作风,卫氏也一直以清俭著称,但毕竟人员庞杂,偶尔有些出格的事,也情有可原。但若是放任不管,只怕这种事会越来越多。蔓草难图,却不可不图,”李羡放下茶杯,发出杯底与红漆案碰撞的闷声,沉声道,“卫大人也该好好管束管束家风了。”

“是,”卫源自省道,“微臣一定整肃家风,再让表妹给殿下赔罪。”

“不用了,”李羡没什么兴趣地说,“孤不想让人以为孤和一个弱女子计较。”

“是……”卫源答应着,内心却谈不上高兴。

不追究有时候不一定是件好事,更可能代表不原谅澜1晟1更1新。但上司可以假装大度,下属却不可以就坡下驴。他必须得想别的道歉之法。

“听说,”李羡状似无意地提起,“太平观藏有一部《常清经》,可祝人平心静气。孤最近常觉心烦气躁,也想抄一抄经,想来也是一场修行,可惜事务繁忙,便想找个精通笔墨的替孤抄来。不知道卫大人有推荐的人选吗?”

女观,清修,善书。

这么明显的暗示,卫源怎么可能提炼不到,颔首告退:“微臣明白了。”

***

从前厅出来,卫源整个人还是晕乎的,径直撞上一个轻年人。定睛一看,原是太子侍卫凌风。

凌风办完事回来,见卫源脸有点白,关心道:“卫大人,面色不太好的样子啊?要不要先坐会儿?”

跑都来不及呢,还坐。

“无事无事。”卫源摆着手,三步并作两步地退出了太子府。

凌风回首望着,想殿下这根釜底薪大概是抽出作用了,又想到事情还没和殿下汇报呢,拍了拍头,找了过去。

李羡正在坐在厅中摸猫,见凌风回来,问:“事情办完了?”

凌风欲言又止,“人是教训了,不过……”

闻言,李羡顺猫头的手一顿,抬头问:“不过什么?”

“不过还撞上了另一个揍卫滋的人,”凌风解释道,“下手很狠,但没练过什么功夫,应该是市井无赖之流。这种人,收点钱,什么事都干。属下觉得奇怪,就把打人的人绑了,审问了一下。他说雇他的是个女人,叫他往死里打。”

“他把卫滋打死了?”李羡不关心卫滋的死活,关键是不要死在这件事上。

凌风摇头,“没有。殿下交代不要重伤,属下拦了一下。”

当时的情况,混乱中带着一丝荒唐。那个泼皮无赖啪一下给卫滋蒙了个麻袋,一通拳脚招呼,见凌风还打了个招呼:“哥们儿也是收钱办事的?”

凌风觉得自己从一个打人的,变成救人的了。

凌风哭笑不得,请示道:“属下把打人的人带回来了。殿下想怎么处置?”

“咱们也是打人的人,”李羡提醒道,拍了拍猫屁股,把猫从腿上赶下去,“照苏清方给他的钱再给他一份,然后把人放了,不许再回京城。”

“是苏姑娘?不会吧,苏姑娘看起来文文弱弱的。”凌风不是没有联想过,只是觉得苏姑娘不像是会做出这些事的人。

李羡拈着身上的猫毛,嘴角微挑,不以为然道:“都纵火了,还文弱?”

难怪在车上一副冷落表情,大抵那时就在想报仇雪恨了。

***

卫源前脚到家,卫滋后脚也回来了被人架着,脸上青一块紫一块。

刚被太子教训治家有失地卫源一个头两个大,斥道:“你又和谁打架了!”

事关定国公府,卫滋哪里敢说,憋屈诉苦,一开口就嘴巴疼,连忙捂着:“大哥……哎哟……大哥这话倒问得让兄弟寒心了。我被打成这样,大哥不问伤势,反而责怪。我是被打的,又不是打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