并不亮堂的维修通道弥漫着润滑油与潮湿的铁锈气息, 寄居童子听见来自上方的交流声,偷偷摸摸地将那根笔放在维修通道的底部。
笔刚放下,梯子便传来鞋底踩踏金属的声响。海员两手交替地抓着梯子, 不紧不慢地向下爬。
寄居童子紧贴着金属墙壁,身躯融入阴影,向上缓缓蠕动,动作轻得几乎无法察觉。
当海员与它擦肩而过的一瞬间, 那道阴冷的目光从它身上缓缓掠过,呼吸声随之逼近, 沉重而嘶哑,像是大蛇在黑暗中缓慢蠕动,吐出信子。
它浑身紧绷,蓄势待逃。幸而,海员没有停下脚步。
黑影趁机一跃而起,影跃启动, 像一团墨滴消失在原地,顷刻之间便回到了左见鸣的掌心。
海员走到底部,弯腰捡起那支笔,刚拿起来, 就听见上方传来细碎的脚步声少年蹑手蹑脚地从电梯井维修通道离开。
“跑这么快……还说是老妈的笔。”
方脸男人低声咕哝, 话音未落,五指合拢,猛地一折, “啪”的一声, 那支笔被拗成两段, 金属断裂的脆响在狭小空间里显得分外刺耳。
他缓缓直起身,目光冷淡地扫视四周交错纵横的管道缝隙, 嗓音低沉又钝重,仿佛融化在高温中的铁水滴落在钢板上:
“滚出来。”
一阵啪嗒啪嗒的轻响从某条狭窄管道中传来。
发条海伦从阴影里爬了出来,头垂得低低的,由各种化学物质制成的头发吹落在地。金属零件不时碰撞出轻微的响声。它一边爬行,一边默默将掉落的部件一一装回体内。
它刚才便是用分体这招躲过了寄居童子的探查。
如左见鸣猜测的那样,是那天店里的那只发条海伦。而方脸男人,则是他当时没能见到的另一个员工。
发条海伦开合着嘴巴,像是没有调整好语音频率,嗓音细如线:“提奥!”
它刚才上去和其他人类玩,呆在胶囊里太无聊了。
作为机械异兽,哪怕再牢固的胶囊,对发条海伦而言也不过是一团柔软的锡箔纸,故而胶囊无法困住它的行动。甚至组织在它体内安装的炸弹模块,也能被绕过控制权限。
从小生活在组织中的发条海伦从未思考过这些意味着什么。
对它而言,组织的胶囊不是限制自由而是它的家,炸弹没有威胁它的生命而是家门前的名牌,代表着它是家中一员。
“提奥提奥!”发条海伦问方脸男,自己能不能拥有一个小箱子放画。
它和人类分享自己在甲板上的经历,想要告诉他,有一个人类给他画了肖像画,但是它没有地方放画。
“你又不是我的契约异兽老子听不懂你放的什么屁。”
发条海伦也不理解这一句,为什么只有它听得懂人类的话,而人类无法理解它的话语呢?
不过现在发条海伦知道自己惹家人不高兴了。但它不知道其中的缘由,明明它只是想和别人玩耍。
为什么自己家人的敌人这么多。发条海伦在心中抱怨,它多想和其他异兽、其他人类交朋友。
方脸男见它低着头,夸张地叹气:
“又在想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宝宝,听我的,你不要思考太多,思考是御兽师该做的事情,异兽唯一要做的事情就是服从”
他蹲下来,两只大手按住发条海伦的肩膀,一提再一压。发条海伦只感到一阵酸痛感,两只机械手臂便被他轻松卸掉了。
人类如法炮制地拆掉它的手脚。
“你安分一点,行吗?”
背光环境中,人类黑色的瞳孔扩张着,语气柔和下来。他伸手,摘掉了发条海伦胸口的动力核心也便是发条。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