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会儿才意识到,一下子回答不上来,她将饭盒盖上:“谢谢你。”
那天晚上席闻乐到的时候,晚饭已经在做了。
阿兰与阿冰在他进门时唤一声“少爷”,一边依次把晚餐端上桌,一边对他说:“今天小姐自己下厨的。”
时音正和芝爱一起做明天的便当,他进厨房倒茶,看她手下刚完成的两份便当,她正在做第三份。
芝爱端着汤去饭桌。
他把其中一份便当打开,提筷子,时音看到,在他下筷之前说:“等下。”
席闻乐看她。
“这个不是做给你的,”她过来把盒子重新盖上,把他的筷子也收掉,要他去客厅,“晚饭在那边。”
他出厨房,她依旧在弄便当,他在门口看着,芝爱正好过来,他问:“第三个做给谁的?”
“不知道,”芝爱想了想,“白鹿的吧。”
4
不是做给白鹿的。
第二天时,时音坐在长椅上,等到那人过来,特意走过去,隔着栏杆将便当递向他。
他往时音看。
后来两人都坐在长椅上,他把便当打开。
时音与他之间保持半米的距离,用筷子将食物夹进嘴里,边吃,边看着他打理的花圃。
冬天了,花圃里几株素心腊梅到了花期,纯黄的小花散发浓香,给这冷冷的校园添了一抹颜色。
看完花,看他,他没动筷,依旧戴着口罩与工作帽。
“吃过午饭了是吗?”
他不答话。
“把帽子和口罩摘下来。”
他无动作。
时音将筷子搁到饭盒的一边,伸出手,将他的帽子摘下来。正好来了一阵风,把长椅后面梧桐树的枯叶吹落下来,落到时音制服外的藏青针织衫上,也落在他近乎遮盖住眉毛的头发上。
看到了一点点的样子,看到他比一般的园艺工年轻,二十八九岁,头发长期没打理有些卷曲显得没精神,皮肤粗糙,额上沁着细密的汗,大概因为这些,他把刚摘下的帽子从她手中拿回来重新戴上。
然后带着盒饭起身走了。
他这样子走后,时音单独一个人坐在原位,继续吃自己的午饭,她的脸上不显任何情绪,仿佛他来他走,都跟她是否孤独没有任何关系。
梧桐树叶再次落下的时候,身前投下一片影子,那个人又回来了,对她说:“谢谢。”
应该是酝酿了很久才不让自己结巴,时音头也不抬,像对自己讲:“不用谢,你是全校唯一一个不知道我的人。”
他往她面前递出一束郁金香。
时音的眼前忽然被这大束的绯红色郁金香填满,又一阵冬风吹过,花香从肩头长发的缝隙间卷过,梧桐树叶落在男人的工作帽上。
她抬头看他,他仍戴着口罩与工作帽,她再看花,慢慢地接过。
“这个季节怎么会有郁金香?”
“温……温房,我管。”
花瓣上还有露珠,养得非常好,时音低头闻,不说话,唇边漫出一个很浅很浅的笑。
男人的身影挡住了她的所有视线,所以她只看到他,却看不见二楼,心里已经被冬风灌满的席闻乐。
她笑的时候,他看着她唇角的每一个细节,看着事件发生一个月以来她的第一次笑,但她的面前站着别的男人。
那个男人让她笑。
“喜欢……吗,花。”男人问。
时音依旧在闻香,男人等着她的回答。席闻乐倚着阳台边沿,半眯着眼。
“喜欢,”她讲,“但是我不能带回家。”
“为,什么?”
“我男朋友对花过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