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母亲这么说,我才放下心来,看来不是什么出格的事。
嗐,都怪上一世居高位太久,一言一行太过谨慎刻板了。
我揉了揉自己的脸颊。
如今才十五六岁,想来少年意气一点,也没什么吧!
豪气上心头,我临时起意换了套男装。
金玉束腰,白玉冠,再拎把象牙扇,妥妥一副风流贵公子的形象了。
「怎么样,春桃?」我站在铜镜前左右端详。
小丫鬟噗嗤笑了出来:
「公子,俗,您像是锦玉堆里钻出来的。」
我给了她个暴栗:
「你家公子就爱俗,不俗不奢,怎叫五陵年少?」
府外停着侯府的马车。
沈清砚一席素色锦袍,长身玉立于簌簌竹影之下,容貌若神祇,一如既往地清冷出尘。
他看见我先是一惊,而后眸子亮了亮,仿佛颇得趣味般勾出了一个浅笑。
「昭昭,随我来。」他嗓音温润,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愉悦。
我差点被这一笑恍了神,反应过来,赶忙把手递给他。
借着力道,我被拉上马车。
擦身而过的时候,我仿佛又闻到了他襟前那丝竹香。
莫名熟悉,冰凉缠绵又摄人心魄。
5
京郊绿草遍野,已有各色花朵冒头,俨然一派青雉的生机。湖上三两画舫,歌声悠悠远荡,倒也是别样的景致。
仿佛知我心意一般,沈清砚为我牵来一匹枣红色的小马驹。
小马驹威风凛凛,通身枣红,唯胸前一点白,似浪淘雪襟。
相视一笑,我们竟是默契地通了心意。
他带着我并肩在京郊纵马。
湿漉漉的山风迎面吹来,好不恣意快活。
我已经很久没这样快活过了。
不管是这辈子,还是上辈子。
那个下午,成了我一生印刻在心间的梦。
晚上,我们又去逛了夜市,还放了花灯。
许愿的时候,我感觉到身侧之人长久凝视的目光。
温柔而热烈,像昆仑山巅初融的新雪,带着清凉的甜意。
宽大交错的衣摆之下,一只修长如玉的手缓缓攀上来,与我十指相扣。
我只觉得一阵颤意自心底升起,化成了丝丝缕缕的酥麻感,传遍四肢百骸。
糟了,我心里想,这回恐怕真栽了。
6
还未等我缓片刻,沈清砚的小厮匆匆来报:「世子,太子在天上人间,听闻您在附近,邀您过去。」
天上人间,不是京都那最大的风流销金窟吗?
此楼阁临水而建,画舫游船围之。
灯火辉煌,夜夜笙歌。
谢玉渊,他在那里做什么?
我本能拒绝与他碰面,沈清砚也不愿带我去那种地方,轻皱了眉道:「去回禀太子,就说我今夜……」??
「世子,」小厮脸色发白,怯怯然补了一句,「太子说十万火急,请您务必去!」
我知他们世家子弟,王公贵族素来是交好的。
这么一说,沈清砚也无法拂了太子面子。
我们踏进天上人间,被满场的喧闹奢靡晃花了眼睛。
纵使听说过天上人间的奢华,也不如亲眼所见来的震撼。
水玉铺地,金雕楼阁,美人歌舞,轻筝鸣响。
拥挤的人潮中,沈清砚紧紧牵着我的手,唯恐我走丢。
太子坐在贵宾席,目光紧紧盯着下方的舞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