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没想过刺杀谢玉渊这一步。
我也痛恨这命运,恶意地想,为什么不是他死而一定要我亡?
然而理智回笼,我想起了在命运镜中看到的景象:生灵涂炭,国破家亡。
不管二皇子还是三皇子,他们都保不住这王朝。
这便是那可恶的气运,所谓的龙凤气运,定死了人的一生。
沈清砚并没有死,他活着回到京城了。
城郊的竹林外,我再一次见到了沈清砚。
明明只是隔了短短一月,却似经历了沧桑数年。
我的少年跋山涉水归来,玉面染血,如残羽伤鹤。
我无法描述那一刻的心痛。
可他只是温柔地抱着我说:「昭昭,别怕,我来接你了。」
寒凉的夜色浸了他一身,可他的指腹却温暖如玉,一下下轻刮着我的泪痕。
轻柔的吻落在我的泪睫,那些名为思念的情绪,在此刻细密地漫上心底,渐次铺开。
他并未提及数日来经历的苦痛艰难,我却清楚地知道他承受了多少。
「世子,该启程了。」
马车之上,我靠在沈清砚怀中,闻着他襟前的清竹香,留恋地闭上了眼:
「阿砚,我靠着你睡一会儿。」
沈清砚温柔应声, 将我揽得更紧。
马车并不颠簸。
从黑夜到黎明。
从京都到漠北。
驶过秀丽山水,远树高丘。
驶过枫津云雾,倒灌星海。
我枕着他的肩膀, 安然入梦, 再未醒来。
20
京都城外聚集了大量兵力,三皇子勾结邻国, 欲破城而入。
然而妖风忽至, 营帐燃起熊熊烈火,遇水不熄。
叛军烧伤无数,太子率兵攻之, 不战而屈。
大启一统, 太子登基,改年号为宣。
江南洪灾得治。
北境久逢甘霖。
邻国战败退兵。
十座城池尽数收复。
百姓皆道天子乃真龙现世,自此国运通泰。
唯沈侯世子, 自戕于北境, 与妻同葬。
21
我迷迷糊糊醒来,入目竟是皇陵。
丫鬟扶我起来:「娘娘, 您定是过度操劳了, 刚刚竟晕了过去。」
我还沉浸在巨大的悲痛之中,分不清梦境与现实。
四周点着香烛, 我从蒲团上起来,晃晃悠悠地朝外走。
陵墓外阳光刺眼, 我恍惚如斯。
所历一切,难道皆是大梦一场?
「钦天监呢?」
我回想起那水蓝色官服的少年,只觉得头脑发痛。
丫鬟纳闷:「刚刚还在旁边呢,嬉笑着问了您两句, 突然就消失了。」
我走进陵墓外跪拜的人群, 一个个辨认, 却没有找到熟悉的身影。
沈清砚, 他难道真的只是我梦中的一个幻象吗?
回宫之后的生活一如往常。
听说姝贵嫔被拆穿是假孕。
听说幼帝的生母在冷宫发了疯, 道先帝之死乃是抄她母家得来的因果报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