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留下辞别信离开的第二天,就打来了电话。
领班回忆道:“她故意找茬似的说:‘薪水太低了!你是把我当傻子耍吗?!我被你骗了!’当时,我被她那些粗鲁的话惊呆了,万万没想到那个举止文静、信件中字迹隽秀的人竟然在一夜之间,态度就发生了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她还说:‘你给我准备好更多的薪水!我现在就去拿!’我反驳道:‘你到底在说什么啊!你连一天工作都没有做。’她似乎是觉得跟我说也没用,就让我叫老板来接电话。老板呵斥道:‘你要来就来吧!’说完,就挂断了电话。之后,她就再也没有打来电话。”
从汤布院回来的一个月后,纯子第一次被允许外出。她乘坐出租车去了趟下关,在那里把松永给新女友的情书投进邮箱。松永之所以如此,连投寄地点都格外留意,目的是不让新女友知道自己住在小仓。
那个时候,纯子是处于监视之中的。负责监视的人,是恭子。
恭子在父亲清志被杀、肢解之后,没有被送回祖父母家,而是仍然置于松永的掌控之下。她曾经和宫田贵子一起,被关押在一间破旧的低档公寓里。在贵子逃跑之后,恭子就马上被带回M公寓,并被关进了盥洗室。
松永不断地威胁恭子,说:“如果被警察抓到,你就会被关进牢房,要接受审判。等审判结束也要花上好几十年呢。你将不得不在监狱里度过余生”,“这张纸(‘相关事实的说明’)是你自己写的。你本人写的东西当然会被作为证据,你会被判处死刑”。同时,通电和各种各样的限制,也一如从前。
恭子在法庭上说:“当我被锁在浴室里的时候,我以为自己会像爸爸一样被杀死。”又说:“可我又隐隐地觉得,爸爸他还在洗澡间里。如果我自己一个人逃跑了,爸爸就太可怜了,所以我想陪在他身边。”
然而,恭子的境遇突然出现了转机。在纯子去了汤布院的时候,恭子终于在时隔三周之后被解除了监禁。松永命令她道:“你可以去上学,但回家后必须要做家务和照顾孩子。”同时,严格的限制也被解除了。她可以和松永的孩子们一起吃饭,一起洗澡、看电视,也可以在和室里盖着被子睡觉。也就是说,松永提升了恭子的“等级”,让她做了纯子的替代品。
而且,这种情况在纯子回来之后也持续了下去。纯子的等级序列因为逃亡而掉到最后一位,而恭子则完全取代了她的位置。恭子不仅负责监视纯子的进食和排泄,还严格检查她是否接近孩子们。一旦发现任何问题,都会向松永报告。松永则会以此为追责的材料,对纯子施以电击。
在去下关的时候,同样如此。相比之下,恭子穿着普通的衣物,而纯子则是穿着男式衬衫、男式裤子、男式拖鞋。她听松永说:“你的东西,全都被扔掉了,什么都没留下。”所以在出门的时候,纯子不得不借用松永的衣物。
在下关车站前,纯子把信投进邮筒,然后用手机向松永报告说“现在要回去了”。这个时候,她想起自己从汤布院回来之后,被反反复复地诘问,又不得不反反复复地作出回答的情形。顿时心底一阵黯然,想道:“啊!回去之后,又要被通电了。”纯子坐上返程的电车,在经过关门海峡的长长的隧道时,那种对通电的恐惧感急速地膨胀起来。
纯子心想:“这样的日子,还要持续上几十年吗……”
她曾无数次地听到松永经常挂在嘴边的一句话:“如果谁敢跟我作对,哪怕是只有一次,我也会记仇十年。十年里,我都会反反复复地旧事重提。”刹那间,“十年”这个数字在她的脑海里掠过。
“我再也受不了了。还不如干脆就逃跑,然后自己死掉。”在幽暗的隧道里,纯子下定了决心。
接着,她又想:“但是,我的尸体绝不能被任何人发现。如果我的自杀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