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1 / 2)

他甫一出生便被抱到太后的安福宫中,太后并非皇帝生母,与皇后更是面和心离,对他这个血脉并不相连的孙儿自然也没什么感情,也不喜欢他在跟前搅扰。

除了晨昏定省,他几乎见不到祖母,如今回想起来,连她的面目都记不太清。

安福宫离皇后的寝宫很远,他与两个兄长不能时常来往,加之太后也不喜欢他往外跑,他身边除了宫人便是太监,连个玩伴都没有,直到阮月微到来。

阮月微是太后的侄孙女,据某位高道说,她是天生凤凰命,然而命中带劫,须得养在命格贵极之人身边才能养得住。

如今桓煊自然知道这只是个借口,阮家将女儿送去给太后教养,打的是太子正妃的主意,这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

但桓煊那时只是个刚刚开始晓事的懵懂稚童,不知道这些大人的弯弯绕绕,他只是欣喜自己终于有了玩伴。

不管阮月微缘何进宫,他这一生中最无忧无虑的时光,都是和她一起度过的。

他捏了捏眉心,坐直身体,向车外道:“到哪里了?”

内侍趋步上前,隔着车帷道:“回禀殿下,快过长乐坊了,再往前二十来步往东转,就到王府了。”

桓煊重又靠回车厢上,闭上双眼。

一闭上眼睛,他的眼前便浮现出方才的景象,白纱随着微风飘拂,纱下的娇颜若隐若现。

纱下还有一双温柔的黑瞳,眼波比三月的春波更柔和。

忽然,他的脑海中浮现出另一双眼睛。

瞳色略浅,近乎琥珀色,在烛火中凝睇他,眼中的火光比烛火更炽热。

他的喉结微微一动。

秋风乍起,吹得锦帷翻飞,打在油壁上啪啪作响。

桓煊心中涌出一股难以言说的烦躁。

他揉了揉额角,仿佛这样便能将那双眼睛从脑海中驱赶出去。

马车驶到列戟的朱门前,停了下来。

高迈在车外躬身道:“殿下,王府到了。”

桓煊却仍旧坐在车上一动不动。

“殿下?”高迈又小心翼翼地唤了一声。

桓煊捏了捏眉心,沉声道:“去常安坊。”

第6章 六 驾临

高迈一瞬间以为自己听错了:“殿下说的是常安坊?”

桓煊眉头一皱:“要我说第二遍?”

高迈一听那口吻,就知道他家殿下心里又别扭上了,忙道:“殿下恕罪,小人这耳朵真是不如不要!”

就在这时,门前古槐的枝桠间忽然传来山老鸹的叫声,粗噶难听,像是充满恶意的嘲笑。

桓煊一拧眉:“等等。”

高迈:“殿下还有何吩咐?”

“把树上那只贼鸟射下来。”桓煊冷声道。

“……是。”高迈抬手抹了抹汗,向侍卫使了个眼色。

立即有人弯弓搭箭。

那贼鸟儿歪着脑袋,用那精光闪闪的小眼瞅了车窗里的男人一眼,不等一箭射出,忽然扑棱棱地飞向长空,一边飞一边不忘回头“嘎嘎”地挑衅。

高迈只好赔笑:“鸟儿不懂事,殿下莫怪。”

桓煊瞪了他一眼,放下车帘,不再搭理人。

高迈松了一口气,吩咐车夫和随从掉转方向去城南。

车轮再一次辘辘地滚动起来,王府侍卫马忠顺悄悄凑到高迈身旁,压低声音道:“殿下这是怎么了,离京几年,还没踏进王府,先去那鸟不拉屎的地方……”

要说迫不及待吧,心情又那么差,不像去会美人,倒像是去找仇人算账。

他把声音压得更低,几乎在咬耳朵:“殿下对山池院那位到底是个什么章程,公公好歹透个风